返回第383章 百里长街送孔明  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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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纠结把儿女配个哪个家族,倒不如就简单一点。

跟关张家联姻算了。

反正是绝对不可能,跟普通的平民百姓结连理的。

道理也很简单,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何进便是这么崛起的。

这一个屠猪贩酒之辈,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將军。

忽转身目视夫人,眼角细纹如刻。

袁莹执灯的手微微一颤,暖光掠过丈夫鬢角星霜。

“夫君未免太过杞人忧天。”

“纵有万般艰险,莫非还能舍了这相位不成?”

“痴儿。”

李翊竟露笑意,轻抚夫人肩头绣著的缠枝莲。

“岂不闻《易》云『亢龙有悔』?”

“今汝只需好生操办婚仪即可——”

“记住,排场不必过大,依侯爵嫡子礼减三成。”

更鼓声穿庭而过,李翊又忍不住轻吟《诗经》中的句子。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此非佛语,却是圣贤道理。”

七日后,关李两家正式联姻。

婚事隆重举行,张飞、赵云、许褚等一眾重臣都亲自出席了。

刘备忙於国事,虽然没有亲自出席。

但仍然派遣太子刘禪出席,以此来表达他对这对新人的祝福,並送上了贺礼。

……

中秋方过,岭南暑气尚未全消。

苍梧郡,刺史府衙內却已沁著些微凉意。

诸葛亮正伏案披阅今岁蔗田与寮的册簿,宽大的素袍袖口沾了点点墨渍。

堂外格树巨冠投下浓荫,蝉声嘶哑,衬得庭中更显寂静。

忽闻前庭脚步杂沓,一名属吏急步趋入,不及整冠便稟:

“使君!洛阳天使至,仪仗已抵府门!”

诸葛亮闻言,笔锋一顿,一滴墨落在“產量”三字上,缓缓泅开。

他抬首,目光越过门廊,望见院中阳光刺目,静了一息,方道:

“开中门,具香案,迎詔。”

儘管还不知道是喜詔还是恶詔,可诸葛亮內心中隱隱约约就是感到一股激动之情。

这份激动,难以言说。

詔书黄綾,字句雍容。

天使嗓音清亮,穿透岭南潮湿的空气。

他先赞交州刺史诸葛亮抚民有道,化僻远为乐土。

再颂其慧心巧思,授民以甘蔗之植。

白之制,兴此甘飴之业。

利国益民,功在社稷。

堂下肃立的州府属官如蒋琬、廖化、刘磐等。

皆微微頷首,面露与有荣焉之色。

诸葛亮垂首恭听,面容沉静,如古井无波。

此类褒扬,近年往来公文中已见惯。

直至天使声调微转,读出了那句:

“……著交州刺史诸葛亮,接詔之日起。”

“即刻交代州务,速返洛阳陛见,不得迁延。”

此话一出,诸葛亮猝然抬眼,眸中精光一闪即逝。

方才的从容像是被无形的手骤然抹去。

他视线掠过天使捧著的詔书,落在那华美的纹样上。

定了定神,方重新敛容,深深一揖:

“臣,诸葛亮,领旨谢恩。”

“陛下万年!!”

礼毕,天使上前。

脸上端谨的官样神情褪去,换作亲近的笑意,低声道:

“嘿嘿。”

“诸葛使君,可喜可贺啊!”

“此番回京,必是简在帝心,前程不可限量啊。”

言语间,儘是示好之意。

他来自洛阳朝廷,又岂会不知道诸葛亮这个人接下来要飞黄腾达,成为朝中的新贵了?

现在赶紧示好,也是提前为自己铺路。

诸葛亮心念电转,面上却含笑谦谢:

“……天使远来辛苦。”

“亮僻处南疆,久不同闻朝廷大事,不知近日京中可有何大事发生?”

他语意微顿,斟酌词句。

“是否需亮预作预备的动向?”

天使会意,索性藉此机会卖诸葛亮一个人情。

於是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

……“好教使君知晓。”

“前些时日,听闻驃骑將军马孟起已被召还京师了。”

诸葛亮瞳孔不易察觉地一缩,旋即恢復如常,拱手道:

“多承天使指点。”

旋即侧身吩咐,“来人,引天使馆驛歇息,好生款待。”

“一应供给,皆需上品。”

侍从躬身领命,引那满面春风的使者下去了。

使者甫一离去,堂下霎时鼎沸。

蒋琬、廖化、刘磐等一眾旧部立刻围拢上来,纷纷长揖道贺。

蒋琬性情最是持重,此刻亦难掩激动:

“使君!苍梧八载,櫛风沐雨,开垦教化。”

“今日终得朝廷青眼,吾等总算是熬出头了!”

说著,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儘管诸葛亮把交州开发的很好,但岭南又如何嫩跟富庶的荆北比呢?

如果可以,蒋琬依然希望能够回到荆北,甚至进入繁华的洛阳。

“正是!此番回京,必得大用!”

廖化接口,脸上儘是扬眉吐气的喜色。

眾人喧腾声中,诸葛亮却默然不语,指尖在詔书边缘无意识地摩挲。

目光投向堂外虚空,似是穿透重重屋脊,望见了万里之外的秦川陇坂。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调沉静,却如一盆冷水浇熄了眾人的热火。

“朝廷正倾力南征,与东吴战事方酣。”

“此时最忌者,非是江东顽抗,而是西川曹魏趁虚而入,扰我关中。”

“关中若失,则中原震动,大局危矣。”

他顿了顿,环视眾人,见皆已敛笑凝听,才继续说道:

“马孟起世居西凉,威震羌胡,朝廷倚之为关中屏障。”

“当此紧要关头,却无故將其调离……”

“诸公,可知陛下欲调亮回京,所任何事?”

蒋琬闻言,面色一凛,迟疑道:

“莫非……是接替马超,镇守关中?”

他略一思忖,眼中惊色更甚,“马超乃驃骑將军,假节,总督雍凉军事。”

“若使君代之,岂非是要您……”

“恐不止於一城一地將守之责了。”

诸葛亮接口,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

“雍凉都督之任,怕是要落在亮身上了。”

堂內一时寂然。

方才的狂喜被这沉甸甸的猜测压了下去。

雍凉,那是直面曹魏兵锋的前线。

羌胡混杂,民生凋敝,远非这渐趋富足的苍梧可比。

且离京畿近,被无数双眼睛盯著。

稍微哪里做的不对,就容易被弹劾,参上一本。

但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也是一个往上升、往上爬的机会。

毕竟总督雍凉军事,一旦功成,前途不可限量。

诸葛亮忽地轻笑一声,打破沉寂,似是自嘲,又似慨嘆:

“《礼记》有云,『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

“能力愈大,其责愈重。”

“这雍凉重任,实乃炙手山芋,岂是易与?”

然其眼底深处,

那一点压抑多年的火苗,终究是抑制不住地燃了起来,灼灼生光。

眾人细观其神色,虽言责任重大,但那眉宇间积鬱已久的沉滯之气却是一扫而空。

一种亟待喷薄的锐意取而代之。

眾人都明白,自错用了马謖,受贬交州后。

诸葛亮心中是一直憋著一口气的,他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

希望有一天能够重返朝廷,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诸葛亮倏然振袖,朗声道:

“诸公,你我相交於微时,共困於南土。”

“今朝或將別离,焉能不醉?”

“今夜设宴,凡我州中僚属、此地贤达。”

“愿来者,皆请共饮!”

是夜,刺史府华灯高张,宴开数十席。

交州地僻,然诸葛亮数年经营,威信卓著。

闻讯而来的当地豪族首领竟坐满了大半厅堂,献上的贺礼堆积如山。

心腹幕僚张紘最后方至,执手相贺,一切尽在不言中。

案上所陈,却並非山珍海错。

多是清淡养生的肴饌、羹汤、时蔬、精膾。

佐以蔗汁所酿的甜酒。

诸葛亮数年来如一日的潜心养生。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单纯想要活得久一点。

道理很简单,因为齐汉政权功臣几乎已经趋近於饱和。

诸葛亮想要再崛起没那么容易。

所以只能是通过熬时间,熬资歷,看能不能熬出头。

为此,他焉能不努力调养身子?

如果把身子熬坏了,那便永远失去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此刻的诸葛亮容光焕发,体態轻捷,毫无久居南方常见的沉滯之態。

酒至半酣,诸葛亮举杯起身,环揖满堂宾客,言辞恳切:

“亮,一介书生,蒙陛下不弃,委以边州之任。”

“数年来,政令或有疏失,全赖诸君鼎力相助。”

“包容砥礪,方有今日蔗田千顷,坊林立。”

“商船远泛之微末之功。”

“此非亮一人之劳,实乃上下同心之果耳。”

“亮,谨以此杯,谢过诸君!”

言罢,满饮杯中甜浆。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谦谢与颂扬之声,纷纷举杯回敬,皆道:

“使君经天纬地之才,总督雍凉,正得其位。”

“他日克定九州,可勿忘咱们交州旧部。”

“哈哈哈……”

喧囂祝祷声中,诸葛亮含笑受之。

目光偶然落回杯中,那清澈的甜酒微微晃动,映照出樑上晃动的灯影。

竟恍似金戈铁马之影。

他唇边的笑意稍稍凝滯,只一瞬,又復舒展如常,举杯再与眾人同饮。

窗外,月过中天,清辉遍地。

將庭中蔗叶的影子拉得长长,犹如一道道待写的策论,又似一片片未启的征途。

宴席的喧囂散尽,残烛冷炙间只余下更漏声声。

诸葛亮並未安寢,而是於书房中秉烛独坐。

指尖划过苍梧郡的山川舆图,目光却早已穿透窗欞,投向星汉灿烂的北方。

案头,一盏未曾动过的白水已凝出细微的结晶。

翌日拂晓,霜露未晞。

车驾已齐备於府门外。

此行轻简,除家眷车乘外,仅有十数亲卫及一车书卷。

蒋琬、廖化、刘磐、张紘等一眾旧属皆縞衣肃立,静候最后的辞別。

诸葛亮出得府门,目光扫过这些与他共度岭南数载寒暑的面庞,最终落在蒋琬身上。

他执起蒋琬之手,郑重道:

“公琰,交州之政,譬如初植之蔗,根柢未深,经不得风雨摧折。”

“汝可暂代州事,一切章程,皆依旧例。”

“务使民不受扰,业不輟。”

“待朝廷明旨下达新刺史之日,方可交割。”

其声沉缓,字字千钧。

蒋琬深深一揖,眼眶微红:

“使君放心,琬必竭尽駑钝。”

“恪尽职守,保交州安泰,以待使君……以待朝廷钧命。”

“万望使君此去洛阳,善保千金之躯。”

诸葛亮頷首,又看向廖化、刘磐等人:

“诸君皆国家栋樑,留此沃土,当辅佐公琰。”

“同心勠力,不负陛下,亦不负此间黎庶。”

眾人皆躬身应诺,声带哽咽。

车驾启动,蹄声嘚嘚,碾过青石长街。

將至城门处,景象却令诸葛亮陡然一震——

但见道旁黑压压跪满了百姓,簞食壶浆,绵延数里不绝。

其中有衣冠楚楚的汉人商贾,有椎髻跣足的土人首领。

有满手渍的工匠,有面色黝黑的蔗农。

此刻却全都一致地拋来送別、挽留诸葛亮。

见车驾至,呜咽之声骤然放大,化作一片悲声:

“使君留步!”

“使君莫要走啊!”

“使君恩德,吾等永世不忘!”

一白髮老翁颤巍巍捧起一碗清澈的蔗浆,高举过顶:

“使君!交州苦瘴癘久矣。”

“自公来此,教民种蔗製,活人无数。”

“此乃天降甘霖!求公饮此一碗家乡水吧!”

诸葛亮急令停车,快步走下。

见此情景,他素来静如止水的面容再也难以维持。

鼻尖酸楚,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接过老翁手中的陶碗,手指微颤,环视那一张张真挚而悲痛的面孔。

喉头哽咽,几乎难以成言。

良久,他方强抑悲声,扬声道:

“亮,本一布衣,蒙陛下不弃,委寄南疆。”

“数年来,赖诸位父老不弃,同心共济,始有今日微末之绩。”

“此间山川,此间民人,於亮恩同再造!”

“亮岂敢相忘?”

言至动情处,泪落如雨,沾湿衣襟。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晨风中传开,带著决绝的承诺:

“今日一別,非亮所愿。”

“奈王命在身,不敢不从耳。”

“然亮在此对天立誓,若他日侥倖,功成名就——”

“必当解甲归田,再返交州!”

“此心此志,苍天厚土,交州父老,实共鉴之!”

“此地,永为亮之第二故乡!”

语毕,他將碗中蔗浆一饮而尽,甘甜之中竟品出无限苦涩。

隨即撩起衣袍下摆,竟对著万千百姓,深深一揖到地。

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悲声,许多人伏地痛哭。

不舍之情,溢於言表。

诸葛亮不再多言,毅然转身上车。

惟恐再多留一刻,便再也硬不起心肠离去。

车帘垂下,隔绝了外界景象,却隔不断那震天的哭声。

车轮再次滚动,缓缓驶出苍梧城门。

將那片他倾注了无数心血、视若故乡的热土,连同那漫山遍野的青翠蔗田与空气中瀰漫的甜香。

一点点留在身后。

车內,诸葛亮闭目良久,指尖犹自微微颤抖。

直至再也听不见送別的声浪,他才缓缓睁开眼。

眸中泪痕已干,只余下一片深潭般的沉静与坚毅,望向前方那漫长而未知的归途。

北方天际,层云密布,隱有风雷之势。

他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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