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李家商队
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几点篝堆的火星子被捲起,盘旋著飞向深邃的夜空,仿佛要融入那浩瀚星汉。
远处,军汉聚坐的几处篝火旁,有士卒用短刀击打著铁盆或木盾,粗哑的喉咙唱起不知名的北地歌谣。
一时间,浑厚苍凉、豪迈质朴的歌声,混合在夜风与肉香的气息中迴荡。
直至宴终人散,有司官吏领著僕役们有序地撤去杯盘狼藉。
文臣武將、隨扈將士,各自拖著疲惫的身体,三三两两走向临时搭建的营帐中歇息。
因为按照原定计划,皇帝和群臣今夜宿於圜丘,明日一早御驾將会返城,前往太庙告祭列祖列宗。
李奕和衣躺在略显侷促的行军帐篷內,营寨特有的杂音——夜巡的梆子声、战马偶尔的响鼻、远处岗哨模糊的口令,透过篷布缝隙渗入耳中。
他的思绪很快便如脱韁的野马,在並不静謐的夜色中逐渐发散。
其实,此番郊祀封赏,皇帝不只是让李奕改任藩镇。
同时还拔擢了他的散官阶和检校衔:银青光禄大夫升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兵部尚书升检校司徒。
乍看之下,这两个头衔的荣誉性质大於实际作用。
尤其是那检校官衔,自中晚唐以来,便滥封无度,哪怕是藩镇中的幕府吏掾、將佐衙校,也能得个检校员外郎、检校国子祭酒之类的名头。
以至於街头笑谈里常说:僕射满街走,尚书不如狗。
这里说的僕射、尚书便是检校官衔,因为跟真正的实授还是有差別的。
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类荣誉头衔也並非完全不值钱。
纵然前面带著“检校”二字,可“司徒”好歹也是三公之列……此等头衔加於名刺之上,亮於人前,还是挺能唬人的。
至於金紫光禄大夫的散官阶,含金量就更高一些了,虽无实际职掌,但可享受相应品级的俸禄待遇与政治身份。
比如唐代史料中常见的,皇帝赐紫金鱼袋、赐緋银鱼袋,就是在没有达到相应的级別时,特別恩宠予以穿紫、著緋的殊荣。
真要说起来,李奕此次晋升为金紫光禄大夫,才算是正儿八经地躋身於正三品之列。
因为他遥领的德胜军节度使,以及担任的殿前马军都指挥使,事实上只能算使职、差遣,目前並没有固定的品级。
若是依照礼制来衡量品秩尊卑、享受对应待遇,就比如能否服紫袍、佩金鱼袋,主要看的也是散官品阶。
甚至许多官员在死后,所鐫刻的墓志铭神道碑上,也往往是散官阶排在最前面。
思及此处,李奕不免想起那位曾兼判三司事的末相景范。
在去年时,对方以归乡葬父为由请求致仕,世宗柴荣恩准之后,为彰荣宠,除赠予侍中奉之外,还赐加其为银青光禄大夫。
堂堂一介宰辅重臣,直到退休的时候,也才是从三品的散官阶。
而李奕年不过二十出头,已被擢升为金紫光禄大夫……环顾朝堂內外,与他岁数相当的文武中,又有谁能获得这份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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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五代时期,皇帝对武將们尤为厚待,封赏的力度要远大於文臣。
但像是李奕这般,年纪轻、资歷浅的,便得此位阶恩荣的例子,依旧称得上极为罕见。
皇帝確实已经是最大程度上能给他的封赏都给了。
李奕掰著手指头算了一下如今自己身上的官职荣衔——金紫光禄大夫、德胜军节度使、殿前亲军马军都指挥使、上护军、检校司徒……
帐篷外,万籟渐渐沉寂下去,只余下篝火偶尔的爆响。
沉沉困意终於袭来,如潮水般將李奕淹没,纷乱的思绪也隨之散去,只剩微弱的炭火將他的身形映在帐幔上。
……
次日一早,在冷冽的晨风中,御驾离开了圜丘。
但庞大的卤簿仪仗並未回宫,而是径直移驾太庙。皇帝以同样的虔诚与决心,將他的意志告慰列祖列宗。
连续两天的典礼过后,一切的节奏又重新回到正轨。
首要解决的便是吴越国和武平军的事,吴越兵败、王逵身死的消息虽传来了东京,但后周朝廷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等到郊祀大典过后的第三天,方才商议出了具体的应对措施。
对於西南边的武平政权,主要还是以安抚为主,遣使去往潭州授周行逢为武平军留后、知潭州军府事,加检校太尉。
以宰相范质为首的朝臣看来,当初马楚未被南唐攻灭之前,王逵担任静江军指挥使,周行逢便就是王逵的副將。
等到刘言被拥立为武平军节度使后,王逵被拜为武安军节度使,周行逢又成了王逵的行军司马。
乃至后来王逵袭杀了刘言,自立为武平军节度使,王逵又命周行逢镇守潭州,而他自己则坐镇朗州,两人间的亲近可见一斑。
现如今王逵意外身死,武平军中威望地位最高者,当然也就非周行逢莫属,其也最有机会承袭王逵的地盘。
因此,在后周暂时没精力前去干涉的情况下,只能採取默认的態度让周行逢自己“便宜行事”。
说白了,你要是自己有本事压服內部的反对声音,那留后之职自然就能立马转正,后周朝廷只需要再补一份正式的任命。
可要是你没那个本事的话,那最后只能谁贏了就给谁任命。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想要武平军出兵协助攻打南唐,短时间內是指望不上了。
至於吴越钱弘俶那边,后周朝廷显然要更加重视,派出了数十人的队伍出使吴越。
一来是吴越的实力比之武平军更强,且向来都对中原朝廷颇为恭服,此番协助攻打南唐其也出了不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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