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并非是如同寻常青楼那般的营生。
京都西面有一条流晶河,在这条河流将要流入苍山之前,走势渐缓,窝成一大片泓成镜面般的水潭。
很多座舫便在湖面上随意行走,上面张灯结彩,像是水晶宫一样夺人眼目,十分美丽。
客人们一般会在醉仙居的正楼上登记,而后拿着令牌去寻相应舫。
醉仙居不是妓船当中最大的,却是其中档次最高的,二层楼船,精巧美丽,设置清雅,最关键的却是这座舫上,拥有如今京都风月场上最红的一位姑娘,司理理姑娘。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此时此刻,这位名扬京都的名妓正满脸错愕的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帘幕外椅子上的那个瞎子。
如果她方才没有听错的话,他应当是对自己说了一声中午好。
“李姑娘,我刚刚和你说中午好,你只需要说谢谢就好,而不是‘你是谁’‘你从哪里进来的’这种不知感恩的话,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重新说。”
罗素咬了一口桌上的点心,淡淡说道。
还真别说,真不愧是京都第一淸倌儿,这里的点心比他在街上买到的任何一处都要好。
“……”司理理沉默了一会儿,心中计较了一番敌我双方的战力,闷闷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罗素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司理理身前,挑起她的下巴:“长得的确有些姿色。”
“?”司理理眼中有些迷茫。
这瞎子说她有些姿色,你看得见吗?
还有这动作,为何如此的熟练。
“大侠可知妾身是谁的人?”虽是心中疑惑,可司理理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极为慎重的摸向了藏在枕头下的匕首。
“谁的人?说来听听,兴许我还认识呢。”罗素饶有兴致地说道。
“大侠可知司南伯范建范大人,妾身正是司南伯长子范闲的外室,范公子已然答应为妾身赎身,大侠若是求财,房间里你看中什么都只管拿去,若是劫色……”
这当然是她胡扯,昨夜范闲和她对坐,聊了一晚上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劫色如何?”罗素示意司理理继续说下去。
司理理皱了皱眉:“此处毕竟是京都,大侠就不怕范公子寻你的麻烦?”
“我觉得若是他真的追查起来,我觉得你的麻烦会更大一些。”说到这里,罗素嘴角的笑意更重了:“你说我说的对吧,李离思姑娘。”
听到李离思三个字,司理理脸上的神色倏然霎白起来。
这是她的本名。
虽说她在京都秀场异军突起,成了中翘首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依赖于某个流言,说她其实并不姓司,就姓理,皇室的李。
江湖流言中说,这位姑娘竟是开国之初的某位皇族遗孙,只是因为祖上犯了大事,才落魄到如今地步。
这个传言自然是她自己编纂,发布出去的。
这个传言自然不会有人相信,不过有些人却愿意去传扬,去追捧。
这种心理其实也很好解释,试想那些天天在朝上当叩头虫的官员们,如果想到在自己身下辗转反侧的妙人儿竟是陛下的“远房亲戚”,估计会愉悦许多。
且皇帝陛下也不会来理会一个淸倌儿姓什么。
但事实却是,这个传言是真的。
她真的是南庆皇室后裔,祖父是当年最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亲王。
原本一切顺风顺水,她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公主。
只奈何一个叫叶轻眉的奇女子横空出世,八百里开外一发巴雷特,将她的祖父打成了沫沫。
在皇权争斗中败亡后,他们全家流亡北齐,在父母相继离世后,她与弟弟便被北齐皇室收养。
前不久才领了命令,以司理理的名字,南下庆国,充当暗探,为北齐收集情报。
而如今,李离思这个名字却从眼前之人的嘴里说出来,这无疑代表着她暗探身份的暴露。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抽出枕头下的匕首便朝着罗素胸口刺去。
罗素没有管她,匕首刺在他的胸膛上,被罡气堵住,动弹不得。
“你究竟是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明白实力差距实在过大,司理理索性便丢下手里的匕首,悲切地道。
“好了,不逗你了。”见司理理已然存了死志,罗素连忙松开了手,退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别的不好多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刚从北齐过来。”
“你是陛下的人?”司理理狐疑道。
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没这个必要,陛下手里其实没有多少可用的牌,为了她浪费一张,着实有些浪费。
“不是,认识这个不?”罗素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团碎布,丢到司理理面前,司理理打开碎布,入眼的便是那朵海棠。
这玩意儿还是他在和海棠朵朵单挑的时候撕下来的。
他都被打得爆衣了,海棠朵朵自然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只差一点,他便能让这位北齐圣女和他一起开无遮大会。
“朵朵?”司理理讶然。
海棠朵朵算是她在宫里为数不多的好友,若是她寻人来保护她,倒也算是合理。
“她让你来保护我?”司理理皱眉道。
“当然不是,我在北齐被人诬陷,被她撵到了北齐边境打了一架,差点被她打死,我打不过她,所以就来找你的麻烦。”罗素恨恨地说道。
可司理理就好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道:“她现在怎么样,可还好?”
见此,罗素也就失去了再继续逗她玩的心思,道:“好得很,一顿能吃十个馒头,两只烤鸭,打起人来嘎嘎有劲。”
“那便好。”司理理微微颔首,也不管罗素在这里,抱着膝盖忧愁起来。
如果有的选,哪个女子愿意自甘堕落呆在妓院,还做着暗探这样卖命的活计。
但她没得选,在北齐她的身份卑微,还有一个弟弟需要养活,只能尽心帮北齐收集情报,期待有朝一日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罗素歪了歪脑袋,怀疑这女的是不是有病。
不,应该说,庆余年里的女的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
叶轻眉是个有远大志向的小仙女,范若若是个铁杆兄控,叶灵儿武痴一个,长公主就更不用说了,纯神经病。
林婉儿……嗯,林婉儿是字面意义上的有病,肺痨,如果遇不到范闲,估计也就这几年了。
良久过后,司理理才回过神来,看向罗素,问:“公子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尽可以和理理说。”
原先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谁料她这话刚一说完,就见罗素很是认真的道:“让我白嫖你一次,可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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