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一寒望着那辆面包车离去的方向,顿觉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冷冷咒骂道:“妈的!让我找到这个瞎了眼开车的狗东西非弄死他不可!”
陈恕第一次听见庄一寒骂这么多句脏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随即蹲下身想要卷起他的裤脚查看伤势:“这件事回头让交警去查,我先看看你的伤。”
“不用你管!”
庄一寒直接避开了他的手后退两步,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又让他后背冒出一阵冷汗,眉头拧得死紧:“我打电话让秘书过来就行了。”
陈恕心想还挺有骨气,他站起身望着庄一寒道:“那你先打,我等闫凯来了再走。”
庄一寒冷笑:“陈恕,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当初要分手的是你,现在又来充什么好人,我死不了,你走你的就是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陈恕总觉得自己如果真走了,庄一寒得活活气疯,他也没和庄一寒吵,转身走远两步,用打火机点了根烟,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陪着对方等秘书过来。
等闫凯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老板那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驾驶座车门半开,庄一寒坐在里面,脸色阴沉难看,细看身上的衣服全都是灰尘和擦破的痕迹。
车尾后面站着陈恕,正低头抽烟,两个人像是闹了别扭,谁也不和谁说话,气氛一度有些微妙。
闫凯看了看他们两个,走上前问道:“庄总,出什么事了吗?”
庄一寒什么也没说,直接把车钥匙丢给他,起身绕到了副驾驶坐着:“没什么,刚才被人开车蹭了,回头你报警查一下,把人给我查出来。”
闫凯:“我们现在去医院吗?”
庄一寒皱眉脱掉身上蹭脏的外套扔到车后座:“回住宅。”
陈恕听见这句话,终于掐灭烟头看向闫凯:“他腿受伤了,你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闫凯闻言一惊:“庄总,您受伤了吗?我现在就开车送您去医院检查。”
庄一寒烦躁瞪向他:“我说回住宅你听不见吗?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到底谁给你发工资?!”
闫凯左右为难:“可是庄总……”
陈恕恰好看见对面有一辆出租车驶来,走上前拍了拍闫凯的肩膀:“听我的,送他去医院,老板长命百岁才能继续给你发工资。”
他语罢不顾气得快要冒烟的庄一寒,伸手拦住路边的出租,直接坐车离开了。
司机回头看了眼,见是个年轻小伙子,随口问道:“去哪儿啊?”
陈恕这个时候应该回学校的,但他想起刚才那辆没缘由撞过来的面包车,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他闭目用食指抵住突突作痛的太阳穴,沉思几秒,最后吐出了一个地名:
“去菁城名邸。”
庄一寒之前给陈恕送了辆车,就停在那个小区,刚好今天对方把车钥匙也扔回来了。陈恕去地下车库把车开出来,直接去了今天出事的路段,然后沿着附近一条街一条街地寻找,同时在导航上标记排除,试图把今天那辆形迹可疑的面包车找出来。
正值年关,街上冷冷清清,但路边停着的车也不在少数,排查起来难度相当大。陈恕从下午两点一直找到凌晨四点,中途加了一次油,还是没查到任何踪迹,最后开到郊区外围的一片老旧居民楼,这才停下来喘口气休息。
入夜之后,四周寂静一片,只有楼下一家烧烤店还亮着灯,老旧的电线密匝匝堆在头顶,将狭窄楼栋间最后一丝光亮挡得严严实实。
陈恕只想随便吃点东西填肚子,他踩过脏污的积雪,然后拨开店门口油腻腻的挡风门帘找了个位置坐下,老板是个油光满面的矮胖男人,他原本在取暖器前打瞌睡,听见动静抬起头懒洋洋道:
“想吃什么自己勾,菜单本在桌上。”
这间店到处都是灰尘和油渍,腌好的肉串成堆码放在白色塑料箱里,陈恕扫了眼,最后放下笔道:“一碗素米线,一瓶汽水。”
老板嘟嘟囔囔起身,似乎是对这么点生意感到不满,但还是不情不愿走到了炉灶前烧火,陈恕则自己起身拿了一瓶汽水,他一边用开瓶器开盖,一边看向店门口停着的一辆银灰色面包车,状似不经意问道:“老板,门口那辆车是你的吗?”
老板:“哪辆?”
陈恕:“门口的面包车,是你的吗?”
老板抽空看了眼,敷衍答道:“哦,不是,是住后面那家的。”
陈恕仰头喝了口汽水,寒冬腊月,冰凉的液体一直沁到了胃里:“我最近想搬家,缺辆车子,东西挺少的,找大货车没必要,小面包就刚好,不知道车主愿不愿意拉货。”
老板熟练把蔬菜米线扔进砂锅里,热气腾腾而升,让这间清冷的小店多了几分人气:“应该愿意的吧,他反正没啥工作,整天游手好闲的,能赚钱干啥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