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来的刷名望机会, 陆安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立刻把人扶起:“兄台言重了。自古文无第一,兄台又不识我,与我辩论实属正常, 古话说得好,真理越辩越明,哪能说一为萤火,一为皓月呢?”
这人本已被陆安的才华压服, 此刻更是痛哭于其气度之前:“陆兄……前些时日陆兄所做《爱莲说》, 某嗤之以鼻,如今再看,陆兄只是直抒胸臆而已!”
眼看着陆安也要说点什么回应了。
观澜亭中有桌,那大王用脚踢踢桌子, 其他人下意识看过去,他一手撑着桌子, 笑问:“真理越辩越明, 这是哪个古人说的古话, 我怎么没听过?”
陆安一本正经地回答:“千年前有座呼延山, 山上有座鸾羽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法号八道。这话是他说的。”
那大王愣了一下, 脑子过了一遍“呼延山”、“鸾羽庙”、“八道和尚”的读音后, 笑得东倒西歪, 不得不抓住桌子,好让自己站稳:“好好好!好一个八道和尚!”
他转头看向赵提学, 直接说:“我也要出一道题。”
赵提学拱手相请后, 那大王便开口道:“我读史书,见汉宣帝称:汉家自有制度, 本以霸王道杂之。这霸王道,作何解?”
这问题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有士子谨慎地问:“不知阁下是?”每一个字眼都像是烧红的炭,烫得口舌小心翼翼地吐字。
——毕竟就算是大王,你是和官家关系好的大王,还是和官家关系一般的大王,意义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前者,这题能答,毕竟很有可能是官家托大王问道。如果是后者,谁敢妄言霸王?
那大王道:“吾乃申王舒。”
申王?居然是官家的幼弟!传闻官家对这幼弟待以优荣。
众人松了一口气——不是傻大胆然后连累他们就行。
申王负手而立,静静等待士子向他表现文采。
一个米姓士子抢答:“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
申王微微点头。
其余士子大为扼腕——怎么被这厮抢先了呢!
这是《孟子》原文,尽管《孟子》不在十二经内,但这是儒家文学,在场人也没少看《孟子》,将这句背出来而已,他们也能背啊!
申王等了一会儿,没看对方继续说下去,略有些疑惑地问:“就这么结束了?你科举也是这么答策论的?”
雅集试策论与经义。之前《千字文》虽非经,但出的题目也能和经义之题搭边,现在就是试在场人的策论水准了。
试的是策的二大类——子、史和时务中的子、史类。
米姓士子额头一下子就冒汗了。
在科举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回答,但这不是为了抢答,还没想好全文就先一步选择一个切入点说出来了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连忙调动脑子里的学识:“吾闻古之霸者,轩邱膺箓,拟之于三微,兴之以武功;古之王者……观……观人揖让……垂衣……垂衣……”
陆安脑子里熟练地把这些文言文词汇,转成了大白话。
——我听说古代行霸道的帝王,在接受天命之后,通常会去模拟和揣测如何用“三微”去行教天下,他们兴盛国家是凭借发动战争而获取功绩;古代行王道的帝王,时常观察旁人是否重礼节、行谦和之事……
随后再等对方说“垂衣”——也就是无为之治后面要跟什么。
结果,米姓士子“垂衣”了半天,苦于准备不足,只能用胳膊碰碰自己好友,示意对方来帮一下自己。
好友低声:“高居。”
米姓士子迅速:“垂衣以高居,化穆而羲轩。”
——依照无为之治来居于高位,行教化和顺之事如同伏羲和轩辕。
“吾……”
又卡了。
这次没等他再问自己友人,申王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这些话我都听腻了,说来说去都是之乎者也,没有一个实策。你们直接告诉我为君者怎么做到霸王道杂之就行了。”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今日对策,我会上呈官家。先不用长篇大论,起个题眼我听听?”
“文武并重!”
“怀柔伐叛!”
“王道习太古,霸道看中代!”
士子们一听要上呈给官家,更加激动了,一个两个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不管合不合理,先起题再想内容——
比如那个说“太古”和“中代”的,陆安就很好奇,薪朝往上,中代应该是属于“魏晋南北朝”那会儿,以魏晋南北朝的情况,说“霸道看中代”的那个人,他要怎么措辞才能把这段历史往霸道上面扯。
总之,申王听着这些题眼,没有太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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