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丛一勉强打起精神, 有气无力地讲了?句。
“怎么还不睡?”文时以走?近她,扫了?一眼她手边的威士忌。
察觉到他看见了?那杯酒,丛一不自觉地赶紧开口解释。
“我没喝, 就是叫人送了?上来,没......没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像是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一样,开始疯狂解释起来自己?没有再偷偷喝烈酒这件事。
明明这是她的人身自由, 她以前?喝什么都没人管,也由不得别人管的。
卧室里静悄悄的主灯依旧没开,暖黄色小光圈落在舒适柔软的床铺周围,将两人透落在地毯上的身影融注在一起。
丛一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解释完又觉得自己?好像不需要这么做,怔愣了?几秒,往后身后沙发的靠垫上又蜷缩后退了?几寸, 垂下眼, 不再说话,进退两难。
“嗯,知道了?,没喝。”文时以声音温柔下来,肯定了?丛一的回答。
见她不吭声, 也没有抬头, 文时以稍微想了?两秒, 又重复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一一。”
“嗯?”
丛一抽神抬起头。
文时以站在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微微张开双臂,眸光里的缱绻的温柔让丛一根本无法抗拒。
她缓缓起身,还是光着脚,走?到他面前?,圈住了?他的腰, 欣然接受了?他的怀抱。
他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她抱着他的时候,头永远可以刚刚好地倚靠在他的胸膛处,彼此安静的时候,可以很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可以嗅到他身上独属于?他的气息味道。
她抱着他的腰,又用了?很多?力气,闭上眼那一瞬,刚刚没掉干净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他感受到了?她的泪,心?当即咯噔一下。
半山别墅上风雨飘摇的那一晚,不想再来一次了?。
他伸手温柔地拖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揉了?两下。
“怎么又哭了??”
丛一好一会儿没回答。
夜色缓缓流淌,像是一首唱不尽的月半小夜曲。
相对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话音掉落在房间?里,已经快无影无踪。
久到,再不开口,有些话,永远也没办法开口。
“文时以。”她努力开口。
“嗯,我在。”他肯定回答。
“你不说回京城带我去做心?理咨询嘛?”话的尾音轻微地颤抖,她始终把头埋在他胸膛前?,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
“过几天,带我去看看吧。”
病了?这么些年?,这么多?个冬天,她从来没有想过试着医好自己?。
有些时候,她甚至病态地觉得,这样痛苦地沉沦下去也挺好的,谁也琢磨不透她身上的那份支离破碎感,更没人能摆平她的孤独感。
如同?风中飘摇,独木难支的一朵彼岸花,就请用这些肉.体上,精神上的痛苦麻痹她,抹杀她好了?。
但?今晚这场牌局过后,她忽然萌生出?了?想要向好的心?思。
说来也可笑,好多?年?来累积的伤,竟然时至今日,她才有了?想要治好的想法。
以前?,殷媛瑷告诉她。
倘若有些伤纵然疼得百般厉害,你却依然不盼望着它好起来,只?能证明,这份疼痛没有得到真的理解,所以你一直不想翻篇。因为没有人真的心?疼,心?疼怜爱到,你愿意鼓足勇气去修复,愿意像个小孩子一般抛却那些前?尘往事,什么结果和缘由不想再探究下去,只?想要个温暖的怀抱。
就如,此刻一般。
哪怕,只?是因为一杯酒。
或许,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杯酒。
“好,等你休息好,什么时候想去,我陪你去。”文时以口气平稳,轻轻抚摸着丛一略微颤抖起伏的脊背。
在感受到她悲伤破碎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涌动的种种情绪。
“我还会......好起来吗?”
听到他的回答,丛一的眼泪掉落得更多?了?,却固执地隐忍不想发出?声音。
几经挣扎,她还是问?出?了?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甚至,她都不知道,什么算是好起来。
不再惊恐发作吗?不再随时随地崩坏枯萎吗?不再现?在一样,分分钟觉得,活下去,是一件痛苦又难捱的折磨吗?
不知道,她都不知道。
“当然。”
怀里的人颤抖得厉害,文时以将她抱紧,答得肯定。
当然会好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
听到了?他的回答,好一会儿,丛一扬起头,用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泪眼一脸委屈地看向他,微微抿着唇,完全一副待被人哄着的崽崽模样,见他迟迟没有什么举动,又皱了?皱眉,用力抽了?两下鼻子。
文时以低头看着她这些细微的可爱举动,几秒后被她逗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为她将鬓角凌乱的碎发理好,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额头这一吻后,丛一依然没有撒开环抱住他腰间?的手。
显然,她并不满足于?额头这一吻,那双手从腰游移到了?他的脖子。
这一次,文时以学乖了?,知道她这样是希望他多弯弯腰,她不想踮脚。
果然,他才凑过来。
她就吻了?上来。
唇齿之上,她永远是先强势后又败于?弱势的哪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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