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成將统领禁卫军,在宫中搜寻刺客的事交予齐司延。
这就让情况变得非常微妙了。
一来让齐司延率领禁卫军,足以展现对其的器重,上一次能统领禁卫军的人,还是珩王李霽。
二来此事交予了齐司延,那么查出来的结果无论是不是真相,在外人眼里,都会用来揣度,他到底站队太子李昀璟,还是六皇子李澜。
很显然这是个烫手山芋。
江元音装作受寒瑟缩了下,尝试帮齐司延婉拒:“臣女惊魂未定,恳请皇上容駙马暂陪臣女……”
李彦成骤然冷脸,第一次面对江元音不再和顏悦色,而是冷声道:“你是想让定寧侯抗旨?”
如此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证明此事没有转圜余地。
江元音低眉垂眼,囁嚅道:“臣女不敢。”
齐司延轻拍了拍她的手,无声安抚,上前一步道:“臣领旨。”
李彦成轻“嗯”,面色稍后,冲江元音摆摆手:“退下吧。”
江元音不再多言,行礼退下。
一路往凤仪宫走,她的思绪依旧是紧绷的,不住地思索、猜测、分析当前的局面。
在她看来,今日这一出,都是瑜贵妃策划的。
为的就是彻底让她和李昀璟有了嫌隙,再无结盟的可能。
那李彦成交予齐司延来查办这件事,是为了逼他站队,表明立场?
瑜贵妃既然敢提议让李彦成搜查刺客,是有绝对的把握,能藏匿住此人吗?
那对皇宫並不熟知的齐司延,便会找不到此人。
有个念头浮现脑海,让她心口一紧。
如果齐司延找不到人,很可能要认“办事不力”的罪。
到时瑜贵妃会以此为由,让她改口,主动指认就是李昀璟推她下湖?
她毫不怀疑,真到那个时候,李彦成一定乐见其成,不会出手干预瑜贵妃的行为。
毕竟,他本就希望她与齐司延成为“六皇子”党。
对瑜贵妃的行为一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思及此,她有些心神不寧。
看来,只有找到那个“刺客”,才能破局两全。
回到凤仪宫,宫女们已经备好了热水。
晴嬤嬤侍候她沐浴,沉月守在房门口。
晴嬤嬤没有质疑沉月作为江元音的贴身婢女,却不贴身侍候,反而觉得江元音只留她一人在跟前,是莫大的殊荣,信任她,与她亲近。
屋內生了暖炉,江元音褪去潮湿的衣袍,泡在大浴桶里,热水將她包裹,一点点將她冷透的身子暖起来。
被温暖笼罩,缓过来的不止是身子,紧绷的神经也一併缓和了下来。
晴嬤嬤细心为她洗髮梳发,想到她今日的遭遇,愤愤骂道:“娘娘保佑,駙马爷可一定要逮到那个杀千刀的刺客,还太子殿下清白,替公主殿下討回公道!”
江元音肩颈以下全部泡在热水里,只露著脑袋,闻言状似隨口问道:“晴嬤嬤,信我所言?”
她不让其他宫女留下,独独让晴嬤嬤侍候她沐浴,是有意为之。
她有些话想问晴嬤嬤。
“那是当然,”晴嬤嬤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公主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信公主所言,难不成还要信別人胡诌?”
她语气有些激动,但梳洗头髮的动作依旧轻柔:“何况太子殿下绝不可能会害公主!”
“为何?”江元音顺势探话问道:“从我入宫以来,太子殿下从未搭理过我,好似並不喜我。”
“不会的,公主和太子殿下皆是娘娘所出,公主和娘娘长得这般相像,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公主?”
“可我……乃先帝所出,太子殿下不会討厌我吗?”晴嬤嬤是先皇后的婢女,知不知道她的身世?
晴嬤嬤梳发的手一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久未等到晴嬤嬤回答,江元音开口道:“先前嬤嬤不是答应我,要同我说说母后的事吗?”
“择日不如撞日,嬤嬤现下便同我说说吧,我想多了解些母后与太子殿下的事,也好判断太子殿下到底是否厌恶我。”
晴嬤嬤动作继续,梳子一下又一下,將她带入过往的回忆,她眼眸蒙上悵惘的水汽,嘆息道:“关於娘娘的事,奴婢其实知晓的並不多。”
“奴婢一开始並不是娘娘侍女,而是侍候先太子的。”
“先太子自幼便残……”毕竟乃是江元音的兄长,她不敢妄议,到嘴的那些话悉数咽下去,“奴婢本要被处死,是娘娘怜悯奴婢,將奴婢调至凤仪宫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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