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娘娘生下公主,奴婢才被调至內殿,主要是照看公主,而不是在娘娘跟前侍候。”
“后来……皇上登基,公主被先太子带走,娘娘再次被立为皇后,可凤仪宫的人却少了大半,奴婢因此,才有了近身侍候娘娘的机会。”
“那时娘娘日日以泪洗面,任凭皇上如何哄,都不肯出凤仪宫一步,娘娘……甚至连自己的立后大典都没去。”
“再后来娘娘生下了太子殿下,初初那几年,娘娘好似有了新的念想,一门心思在抚育太子殿下身上,整个人好似活过来了,不再病仄仄的了,只是娘娘仍不肯离开凤仪宫一步。”
“太子殿下四岁那年,奴婢……奴婢听到皇上和娘娘发生了大的爭吵,那之后娘娘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態,甚至比之前病得更严重了。”
“娘娘忧思成疾,逐渐臥床不起,皇上立太子为哄娘娘开心,可娘娘却在立太子当日病逝了。”
“那时候太子殿下还不到五岁。”
晴嬤嬤声音语调因为触动而发颤:“奴婢有句话说出来,若传到皇上耳里,当是要掉脑袋的话,但言已至此,奴婢还是想告知公主。”
“你说,”江元音承诺道:“今日你我所言,我定不会同皇上提起。”
晴嬤嬤说道:“奴婢觉得这些年,皇上是因为娘娘的死,迁怒了太子殿下。”
“这些年,太子殿下空有储君之位,却得不到皇上的半点关心,皇上对太子殿下,极其严苛,才让太子殿下成了如今彆扭的脾性。”
“公主,奴婢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太子殿下不过十二岁,但他过得……真的很苦。”
江元音听著,心里五味杂陈。
今日在玄天殿的面圣呈情,李昀璟的“苦”,在她面前已经很具象。
李彦成从头到尾都没有关心过李昀璟一句,哪怕是一个怜爱关怀的眼神。
可李昀璟半点反应也没有,他近乎习以为常的麻木,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晴嬤嬤说道:“娘娘从前数次和太子殿下提及公主,叮嘱太子殿下,他还有个阿姐,若是有朝一日寻回,让太子殿下一定好生待你。”
“太子殿下一定是记得的,否则这样的严冬,太子殿下怎会如此无畏地跳入湖中救公主呢?”
“所以公主万不要因为,入宫以来,太子殿下未来过凤仪宫看望您,便误会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少年老成,不苟言笑,当是见这几日凤仪宫访客不断,而公主又和六皇子来往甚密,才一时没来吧。”
江元音若有所思,对晴嬤嬤的这些话不予置评。
片刻后,她突兀地开口问道:“那先太子呢?我母后可有提过先太子?”
从晴嬤嬤的表述里,她的母亲许令仪,是个爱孩子的好母亲。
那她难道从未关心过李承燁吗?
晴嬤嬤好似忽然慌了神,梳子跌入浴桶里。
江元音伸手去摸这把梳子,兀自思量。
晴嬤嬤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亦或者不愿意让她知道?
思索间她摸到了梳子,转身面朝晴嬤嬤。
她將她闪躲的面色收入眼底,隨后好似没问过这个问题一般,抬手带著氤氳的水汽,“哗啦啦”的一声,將梳子递给晴嬤嬤,开口道:“和我说说,母后是怎么照顾太子殿下的吧。”
她想要更了解李昀璟,也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线索。
江元音泡了个漫长的澡,宫女们陆陆续续送了好几趟热水。
直到晴嬤嬤已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说的,才沐浴更衣。
传御医来號脉时,她吩咐晴嬤嬤:“派人去看看,駙马那边有进展了没有。”
“是,公主。”
御医號了脉,说江元音的身子没甚大碍,给她开了两帖驱寒暖身的药,便退下了。
御医前脚刚走,派去探信的人便回来了。
宫女一脸欣喜地稟告道:“启稟公主,駙马爷已顺利抓到了刺客,现下正在玄天殿,由皇上亲自问审呢!”
江元音闻言,作势要起身要去玄天殿。
宫女出声劝阻道:“公主,皇上封锁了玄天殿,不许任何人进出,打扰审案,公主只怕是去了也进不去。”
晴嬤嬤帮腔道:“駙马爷已经抓到了刺客,公主可以安心了,天这么冷就別来回折腾了,在凤仪宫等审案结果吧。”
“有駙马爷在,那刺客定逃不了!”
江元音稍作思索后,轻“嗯”了声。
李彦成先前支开她,想来也是不愿意她继续掺和,她便是去了玄天殿,大抵也进不去。
那便只能等了。
齐司延既已抓到刺客,定不会让李昀璟蒙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