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里我只盼往后都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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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晰燎火光,氲氲腊酒香。嗤嗤童稚戏,迢迢岁夜长。”元娘坐在庭院前,一边往炭盆里放竹子,一边笑盈盈吟道。
火光中,她肤色白皙如玉,语笑嫣然,眉眼长开后自有一段灵*动轻盈的佼佼之态,与从前的青涩大有不同。
她上穿桃红色夹棉袄子,衣袖裙摆绣着兰草绣纹,下着青柳色布裙,裙摆盖住鞋面,行走时,绣鞋尖尖时不时露出一点,就好像是人的心尖,时不时遭痒一阵。
元娘的发髻也从娇憨可爱的双垂髻,变作了更苗条显露少女娇美的双髻,鬓边插了朵嫣红重瓣花,旁人插花都要掂量掂量,怕花比人娇,可元娘生得极为貌美,纵使满室繁花也只能沦为陪衬。
按王婆婆和岑娘子的话来说,怕是像到了她已经故去的父亲。
元娘的父亲,当初初入官场,就被人用容貌调侃过,说是姿容如玉,在一众儒雅的文官里头,竟然也显现出鹤立鸡群的态势。当初款待诸位进士的宴席里,人人都不愿和他一块走,没得衬自己獐头鼠目,半点不威风。
反观陈括苍也是,他倒是不丑,但也就是中上之姿,远比不上元娘。
他难得在那份小小年纪就能有的沉静稳妥的气质,使得在原本的容貌上还要增上三分颜色,一眼望过去只觉得顺眼,却如醇厚的酒,越看越觉得耐看。
在他身旁,便是再急躁的人,都会不由觉得安心沉静。
这点倒是像极了王婆婆。
当然,这也并非说元娘是个急躁不可靠的人。
她只是……
生性俏皮了些。
譬如现在。
王婆婆在旁边已经听烦了,不禁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也有学问,会背的诗可多了,不比你弟弟差。我给他五百文,你也给五百文,成了吧?”
陈元娘欢呼一声,把手上的竹子丢进火盆里,上前双手抱住王婆婆,喜盈盈开口,“我就知晓阿奶最疼我,是最最公允的阿奶了!”
王婆婆这几年脾气愈发平和,倒是懒得和元娘计较。
这孩子无非是看她夸奖了犀郎,心下不平了。
但男儿上学堂苦读,待到科举自然能展现一身本领,女儿呢,虽闺阁里也苦学,却没有扬名的机会,只有身边亲近的人或许能知道一点。
就像犀郎这回,短短三四年里,已是名声鹊起,他的老师看见他所见策论,都不由称奇,观点新奇,行文老辣,倒不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总角小儿能做出来的。
便是他的老师自己也自诩不比,在年前就同王婆婆说可以让他试手,去下场考解试了。
若是能考中,如此年幼的举子,放眼大宋都是寥寥。
王婆婆听了自是喜不胜喜,不理会随年钱的规矩,直接给了陈括苍五百文,随他如何去取用。
一对比起来,元娘可不就寒酸了吗?
随年钱是按年纪来给钱的,当年几岁,便要给几文钱。
元娘就是虚报自己已经长命百岁了,也比不过犀郎的五百文。
偏偏弟弟有文才,她也高兴,自然不能因此为难犀郎。
于是就有了先前的那一幕,她故意边烧竹子,边吟诵与除夕相关的诗,还刻意凑到王婆婆边上念。她打的什么主意,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正逢除夕,是王婆婆脾性最好的时候,一年到头,长辈只有这几日最好说话,为了讨彩头,是不会骂人的。
这才叫元娘讨得便宜。
她笑得眉眼弯弯,是漫天纷飞的雪花都掩不住的灼灼美丽。
王婆婆见了,也不免心情顿好。
日日见着一张美丽的脸,简直如喝琼浆玉露,她老婆子自觉都能多活几载。
她因此软和了神情,破天荒的主动夸了元娘,“你弟弟背书领会先贤之意厉害,字却是平平,只方正、等大,字迹齐整,放在科举时不错,平日里却没什么鉴赏的余地,倒不及你,字里行间已有几分秀丽神韵。”
“颇有天赋。”她感叹道,“若是男儿,勤加苦练,兴许能有几分名气。”
难得能被阿奶夸,元娘自是满心欢喜,至于后一句感怀,她也没放在心上,真要是能扬名,往往也是等死后。
自己要是能扬名自然是好的,不能便也不能,横竖她死了以后和她无甚干系。
元娘看得开,她只管眼前的实惠。
至少阿奶给了她和犀郎一样的五百文,这样明日正旦,她和徐承儿出门玩的时候,就多了许多可选的了。明日家里的铺子不开门,她可以把万贯也带出去玩。
玩什么呢?
关扑肯定是要的,一年中难得能正大光明的玩,还有……
买樊楼的点心,可以只买一碟!
要不要再找术士卜算呢?
去瓦子的时候,猜商迷一定要玩的,正旦去能赢东西的,元娘才不会错过这样能占便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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