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笑意盈盈的跟着贺喜,“哇!正旦就有好彩头,万贯你今年肯定顺遂!”
万贯羞怯低头,脸颊却浮起喜气的红晕,“都、都是小娘子您的运道好,我、我只是沾光。”
而旁边那个路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摊主人怕他不高兴,还宽慰道:“只是一时不巧呢,这关扑本就有输有赢……”
摊主人想说一大筐话宽慰,哪知对方并不放在心上,也只是当个意趣,语气含笑,“无妨。”
接下来,徐承儿再玩就没赢了,但她还不算差,旁边的那个路人连输了三次。
第三次见分晓时,他依然很沉得住气,既不需要摊主人安慰,也不曾被勾住心神继续,只是温言道:“过犹不及,今日试过已尽玩乐之心。”
他甚至反过来宽慰摊主人,“想来我与其并无缘分,摊主不必费心。”
听到他和摊主人的对话,元娘顿起好奇心,她见过玩关扑急眼的,但凡输了,无不是扼腕痛惜,又或是沉迷于此,倒少见这样的说辞。
上一个听到类似话的,还是在阿奶那。
她抬头时,正逢对方转身离去,恰好照见侧脸,清隽爽朗,容貌整丽,不同于她在三及第巷里常见的那些少年,他身上有介乎青年男子成熟稳重的泰然,远比青涩的少年要多一种魅惑人的滋味。
他走远以后,元娘和徐承儿开始了小姐妹之间的窃窃私语。
“他还怪好看的。”元娘道。
“比俞明德好看!”徐承儿语。
“嗯,对!”万贯无实际意义附和。
元娘最后被男子所选中关扑的东西给引去了目光,那是一个小绣球,不是寻常的椭圆,而是菱形,用十几块彩绸缝成的,衔接处缀着流苏。
看自然是好看的,但有些晃眼,而且不大,正适宜带回家逗猫儿狗儿。
那人家里莫不是也养了猫狗?
若是这样看来,眼光倒是不错的。
元娘也动了心,想给家里的小花带回去,正旦呢,人人都喜气洋洋,小花也应该有礼物才是!
她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关扑,没料到竟然又赢了,徐承儿还想喊她继续玩关扑,哪知道元娘却拒绝了。
“不成,阿奶说这样取巧的事不能过三,若是一味赢看似运道好,可在这样微末小事上得到的好处,必定会在旁的地折损回来。惜福才能享福!”
徐承儿听了,也不强求,她今日可是输得惨了,也不适宜再玩下去。
三人干脆直接去州西瓦子玩,没在外头多耽搁。
进了瓦子,元娘随徐承儿先去看了那位从南边来的说书人,听个新鲜。主要是徐承儿玩关扑时输得惨了,元娘有意哄她开心。
进去以后,才知道这个新来的说书人新鲜在哪。
他并非都讲的南边事迹,而是敢于说些市井小民不知道的见闻。
“诸位可知樊楼?”
底下众人嘈杂哄闹,都大笑,“在汴京便是三岁小儿都知晓樊楼,你若是黔驴技穷,不妨回南边去,可别在汴京闹笑话。”
说书人也不恼,嘿笑一声继续,“可这樊楼连年亏空,连酒曲都买不起了!”
“要知樊楼每年可买酒曲五万斤,七千多贯,如今竟一口气都买不得,可把都曲院给为难坏了。”
“而当今的官家,最是仁德,甚至亲自过问此事,若是有人能接手五万斤酒曲,汴京城中三千脚店尽可拱其驱使分销。唉,可怜堂堂樊楼,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这倒是叫底下的看客惊呼声一片。
人皆知樊楼如今经营不善,倒不知还有这桩隐情。
元娘还在和徐承儿惋惜,“天爷啊,若是原主人经营不善,会有人接手樊楼吗,樊楼的玫瑰酥香甜可口,花香浓郁,旁的店都做不成那个味道,要是樊楼就此没了,我就再不能吃到了。”
徐承儿也不能肯定,“应当不会吧,连官家都过问了呢!”
市井小民,只听官家二字,心中就涌起无限敬羡之情,凡事涉及官家,那必定是不会有任何不顺的。
接着,说书人又讲起当朝同平章事获罪,宅院查抄,昔日其坐落在郊外,美轮美奂的园林如今已到了商人手中,改做酒楼,若是怀中有钱,倒不妨去一去,毕竟曾经可是同平章事家的园子,也能沾沾官气呢!
林林总总的闲言八卦不一而足,真真假假皆有,可把元娘和徐承儿听得哇声连连。
出来以后,她们俩还特意去买了旋炙羊肉、旋炙腰肾鸡碎等。
听名字便可知,旋炙,全是炭烤的。这并不稀奇,稀奇在这一家周阿翁旋炙用的是果木,甚至说有用荔枝木,但是这个就不知真假了。
但元娘悄悄和徐承儿谈论,觉得就这个价钱定然是假的,但应该还是用的果木,因为炙烤出来会多一股香味。
而且烤的手法独到,旋炙羊肉肥瘦相间,肥肉都被烤得油滋作响,吃起来酥脆好嚼,但一点都不腻,而瘦肉的地方鲜嫩多汁,并不干巴,回味的时候有果木熏出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