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中眾多幼子谁来看管?
你病重在床无法起身的老母,又是谁在照顾?
即便本王没有见到过贵夫人,但本王依然敢断言!
魏夫人虽刚年过五旬,便已满头银丝,形如老嫗,手指粗糙满手的裂口冻疮,平日佝僂著腰身,每夜又因身上疼痛难以入眠!魏侍中本王问你是也不是!”
魏徵目光愣愣的。
只因他的夫人的情况,同李泰所言一字一句不差分毫。
见状李泰继续加大力度將嘲讽拉满。
“就算是宫中犯了错,打入掖庭每日做粗活的罪奴,也没有这般辛苦劳累。
贵夫人也是出身世家,若本王没记错应出自河东裴氏,她嫁给了你魏徵可真是倒了血霉。
好好的娇小姐嫁给了你,日子过的比罪奴都苦,即便如此名声却都让魏徵你一个人给赚了去!”
魏徵张了张嘴,只是喉头好像被什么给哽住了。
魏徵的母亲已经瘫痪在床上好几年了。
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刚才魏徵在院子看书,就是因为其母又屙在了榻上,魏徵又嫌隔壁孩子们吵闹。
他才寧可坐在树下石墩吹著寒风。
魏夫人此时就在左边的耳室,將李泰的话字字句句都听进了耳中。
嫁鸡隨鸡嫁狗隨狗,她崇拜魏徵,为这个家付出无怨无悔。
魏徵又是满心家国大事的大男子性子。
对魏夫人对於小家的付出,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是连两句贴心的话都没说过。
魏夫人也很委屈。
朝中其他官员夫人,平日还能在一起串串门,说说话。
可魏徵要做孤臣,严禁魏夫人和朝中大臣们的夫人来往。
魏夫人平日就是不停的干活。
委屈苦闷时连个能诉说心事的人都没有。
如今见就连魏王一个外人。
看了眼她家中环境,便能猜测出她的日常辛劳。
听到终於有人能,体谅到她的劳苦,魏夫人只觉满心酸楚,眼泪不自觉顺著脸颊一滴滴掉了下来。
不止魏夫人,此时魏徵也被李泰的话说的眼眶泛红。
魏徵倒不是不知道魏夫人的辛劳。
他只是以为,他自己过的也是同样辛劳的日子。
魏徵平日最引以为傲的勤俭质朴辛劳的品质。
如今都如幻象般被李泰一一戳破。
泥土房子很冷,就这么会功夫李泰觉得手指都有点冻僵了。
鼻尖也冻的发疼。
见李泰搓手。
橘井连忙將李泰腰间的暖手炉,解下来给李泰暖手。
手指传来暖意,李泰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
魏徵始终低著头,一言不发。
只是肩膀肉眼可见的在发抖。
“说了这么多,本王说你魏徵披著副清流皮囊,满嘴高风亮节,实际欺世盗名假仁假义,有没有一点水分,有没有委屈了你?”
魏徵闭上了双眼,昂起了头,仰天长嘆后。
他声音颤抖道:“我认......”
而后魏徵突的睁开了双眼。
满眼含泪,赤红著双眼,往前抻著脖子,颈部青筋暴起。
对著李泰大声吼道:“我认!我认!我认!这些我魏徵都认!可魏王若说我魏徵是不忠不孝之徒,打死我,我也不认!”
见好端端的,魏徵还急了。
李泰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他不是被魏徵的气势逼退的。
而是被魏徵口水喷退的。
李泰这才明白。
魏徵外號魏喷子不是说他喷人厉害。
而是说魏徵喷口水厉害。
这时魏徵面色郑重的將双臂举至头顶,似对著苍天拱了拱手。
以表明接下来他所言,天地可鑑,不掺一丝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