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人未至,声先到,喧闹的酒楼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神情各异地朝著酒楼正门外望去。
“各位能前来参加本官的宴席,真让本官不胜之喜!”
酒楼外,陈霄龙行虎步地跨入大堂,带著满身兵戈之气环视了眾人一眼,“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虽说著场面话,可陈霄却神情阴鷙,不像是前来宴请宾客,反而像是带兵抓人一般。
“不敢不敢!”
眾位家族的代表纷纷躬身行礼,“拜见千户大人!”
陈霄微微頷首,毫不客气地坐在酒楼最中心的位置上,然后端起了一杯酒水,“本官初来贵宝地,受朝廷隆恩和刘公公提拔,今后还要向各位多多请教才是!”
说著他一仰头,便將眼前的酒水一饮而尽。
见此,眾人也只能敬陪末座,陪著陈霄喝掉酒水,可之前火热的氛围,却怎么也无法恢復了。
毕竟任谁在看到门口把守的士兵,都明白此次宴请有著波折。
不过在场的眾人哪个不是人精,头髮丝拔下来都是空的,自然不会轻易提起。
於是接下来,一个个皆正襟危坐,按照平日里的宴请標准相互推杯换盏,勉强不让气氛冷场。
酒过三巡,陈霄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环视著在场眾多家族的代表,最终將目光落在了最前排的两人身上。
“千户大人。”
坐在最前方的两人自然是郑老和吕先生。
此时,郑老举起酒水,一股雍容之意便悠然而生,“老朽为郑家族长,如果千户大人以后有什么难处,可直接命人通传於老朽。”
“在下吕茗,忝为吕家族长。”
旁边的吕先生也起身敬酒。
“原来是郑家和吕家的两位泰山,失敬失敬。”
陈霄回敬了一杯,隨即微微嘆息了一声。
“千户大人何故嘆息?”
郑老內心猛地一跳,“难道说这醉鸳鸯的酒菜不符合大人的胃口?”
隨著两人的对话,满堂宾客再次一静,明白肉戏终於开始了。
“郑老有所不知。”
此时,陈霄微微眯眼,虎视眈眈地盯著眾人,“本官一直负责管理军屯,可近年来土地兼併日益严重,军户们入不敷出,难以开垦新田,不得已只能设卡收税,以缓解军餉开支。”
“只是税收虽能解燃眉之急,却是杯水车薪,於是忍不住嘆了一声,扫了各位的雅兴,当自罚一杯!”
说著,陈霄仰头再次喝了一杯。
“这,何至於此?”
人群中,一名家族代表忍不住出声问道。
“土地兼併,本就是歷朝歷代的一大难题。”
陈霄放下酒杯,冷声道,“百姓疾苦,总有天灾人祸不得不卖出安身立命的田地,而这些田地大都被富户收购,富户有了多余的土地,便要有多余的人手进行耕作,於是便又僱佣了那群没有耕地的百姓。”
“如此循环往復,渐渐百姓就成了佃户,而那些富户则成了地主豪强,如今整个应天府城外,尽皆为豪强之地,军户可屯之田已尽矣!”
这本是极为浅薄的道理,只是如今在陈霄的口中说出,就如同扯下了一块遮羞布,在场眾人纷纷变色。
“哈哈!”
陈霄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笑道,“好了,不说这些,让我们继续且歌且舞,且饮且乐!”
“千户大人,在下突然想起家中有事,就不暂留了!”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陈霄的来意,於是一名小家族的家主立即就想溜。
“慢!”
陈霄一挥手,几名亲卫顿时挡住了那名家主的去路,“霍家主,为何如此之急?”
“只是一点小事,千户大人为何阻拦?”
那名家主眼见难以走脱,只得嘆息道,“这不符合规矩!”
“如果霍家主想要离开,本官自然不会阻拦。”
陈霄缓缓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道,“可连乌港叛党之事,霍家主又该如何解释?”
“什么连乌港叛党,这与在下何干?”
那名家主脸色微变,不知是因为受到冤枉还是做贼心虚,此时竟然感觉有些腿软,身体微微晃了晃。
“霍家主,你不记得没关係,可供词上却有人记得。”
陈霄隨手掏出一张供词扔下,霍家主颤颤巍巍地捡了起来,然后便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不可能,这是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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