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嗷——”
活猪披著铁甲,几条腿被绳子紧紧拴住,无法动弹,惊叫声音不断。
铁甲之上,以绳子绑著陶瓷炸弹,连著引线。
十余米长的引线,绵延铺开。
百十步外,沙袋堆积,作五尺掩体。
韩章、江昭、沈括、顾廷燁、郑晓、张鼎、姚兕几人,或是负手,或是垂手,皆是眺望过去。
一名工匠拾起火摺子吹了吹,橘红色火星闪烁不断。
伸手一点。
“呲!”
引线点燃,工匠连忙往后退避。
“嗷——”
“嗷——”
猪叫声,越发高昂。
约莫十息左右。
“嘭!”
一声惊雷,地面颤动,盖过校场中的一切声响。
就连高昂的猪叫声,也是陡然消失。
烟尘滚滚,火药和血腥味化作气浪,扑面传开。
以韩章、江昭二人为首,几人缓缓走过去,注目观望。
烟尘渐散,唯余一片狼藉。
活猪披著的铁甲,已然是漏洞不断,却是被陶瓷碎片刺破。
本是鲜活的大肥猪,皮毛被炸得焦黑,身上遍布窟窿,鲜血直躺,已是没了气息。
“破甲致死。”
“这就是炸弹吗?”
韩章眯著眼睛,拾起一小块陶瓷碎片,连连点头。
当年,好水川之战要是有这条件,何至於一败涂地,声明扫地?
除了江昭和沈括面色平静以外,余下几人或多或少都为之一震,眼中有著难以掩饰的震骇。
要知道,这可是铁甲!
就常规来讲,军中唯有重骑兵和军官將领可著铁甲,余下士卒通常的根据精锐程度,披纸甲、布甲,亦或是皮甲。
完全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著铁甲者,以一当五不少问题!
结果
破甲,杀猪,堪称是易如反掌。
人,一旦被炸弹炸著,恐怕也不会好上半分。
恐怖!
“相较而言,此物更擅长设局和守城。”江昭垂手,瞥了一眼恩师,无声一嘆。
“呼!”
韩章长呼一口气,慨嘆道:“国之重器啊!”
作为內阁首辅,百官之首,韩章自是知晓炸弹的存在。
但,也仅仅是知晓其存在,並未真正的见过炸弹。
如今一观,却是不免心头一震。
有此重器,所谓的游牧民族,根本就是跳樑小丑!
这玩意,几乎是让辽国的铁骑优势荡然无存。
破甲、碎片化杀伤。
但凡埋伏设局,引君入瓮,让辽人没了马匹,区区游牧民族,根本不足为惧。
余下几人,亦是相继点头。
都是边疆生杀出来的武將,几人自是知晓炸弹究竟是何其的厉害。
这是真能扭转战局的东西。
“军械监量產了多少?”韩章回首问道。
“启稟大相公,约莫是三万七千枚。”沈括连忙抬手一礼,答道。
从熙丰二年三月开始,军械监正式量產陶瓷炸弹。
不足一年的时间,產出来近四万枚陶瓷炸弹,已经是相当有效率。
“嗯。”
韩章点头,心头暗自掂量,徐徐道:“游牧民族的马匹,的確是有独到之处。昨日,王韶传来了军报,说是两方勉强陷入了僵持,甚至略有颓势。”
“这一次,军械监就拨两万枚陶瓷炸弹让老夫带著入边吧。”
韩章沉吟著,说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自可破局。”
“是。”大相公发话,沈括自是无有不可。
其余几人眼前一亮,皆是心头一松。
耶律洪基“割让土地”的要求,以官家的性子,自是不可能答应。
当然,辽国本身也没指望官家答应这一条件。
这一来,边疆自是不免开战。
不过,一经交战,大周一方却是一定程度上陷入了颓势。
究其缘由,主要有二:
一则,游牧民族於骑射一道颇有建树。
一样都是骑兵,辽国的骑兵就是要更为厉害一些。
可能统帅的布局没问题,但士卒就是打不过辽人,为之奈何?
二则,河东路的边疆士卒不太行。
自檀渊之盟以来,周、辽两国不乏一些小摩擦,但河东路士卒几乎都是屡战屡败。
相较於熙河边军的士气来说,河东路边军的士气要差了不止一筹。
士气一差,战斗力就差。
这种局面,並非是一日两日形成的结果,就算是江昭、王韶、顾廷燁这样通晓军务的人,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大败辽国,猛涨士气。
否则,不管再怎么鼓舞士气,战斗力都会偏弱。
要士气高涨,就得打胜仗。
要打胜仗,就得士气高涨。
要是以往,这种局面还真就不太好破。
如今不一样,有了陶瓷炸弹,自可破局。
“恩师已是六十有二,为何要应下官家的给的差遣呢……”
江昭瞥了两眼,迟疑著一嘆,劝道:“实在不行,恩师便替弟子主持大局,弟子出征也行啊!”
“亦或是,乾脆送炸弹入边就行以王韶的统帅之才,有著炸弹相佐,贏面也不小。”
官家有了统帅的人选,自是得问一问当事人的想法。
本来,江昭都已经准备好了拒绝措辞,
结果一问,韩章竟是兴奋了起来,立马答应下来。
六十二岁,养心功夫上佳的政治家,兴奋……
江昭微嘆。
皇帝不省心,老师也不省心啊!
“不不不!”
韩章连连摇头:“入边征战,为国分忧,自是一等一的好事啊!”
“再说,不是有人说了吗——”
“夏竦何曾耸?韩章未足奇。满川龙虎辈,犹自说兵机!”
“呵!”
韩章连连摇头,不再说话。
这是好水川战败以后,有人写来讽刺朝廷官员的一首诗。
大致意思就是:夏竦有什么值得別人敬畏的才能?韩章也没什么值得称奇的,川蜀之地到处都是像龙虎一样的人才,都在討论自己是用兵策略,却不得到重用,这才是战爭失败的原因。
这首诗,本质上就是在抒发怀才不遇、壮志难酬,乃至於“我上我也行”的观念。
彼时,大军败北,流传可谓相当之广。
韩章一生英明,差点尽毁。
好水川之战,也由此成了韩章的心头刺。
如今,难得有再一次大规模统兵的机会,韩章自是想要大胜而归,出一口恶气。
根本不可能劝得动。
江昭一嘆,也不再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