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晨雾裹著腥咸血气漫过演武场，郝爽蹲在青铜地砖的裂缝旁，指尖捻起一撮暗红砂砾。三百名灵童列阵的脚步声在身后杂乱迴响，他盯著地砖缝隙里半截发黑的指骨，鼻腔灌入的腐臭味比码头死鱼堆还衝。

“爽哥，韩长老瞪咱呢…”胖灵童王大宝缩著脖子撞他手肘，后颈锁龙钉隨著吞咽突突跳动，“再不开练，又要抽鞭子了。”

郝爽眯眼望向高台——韩长老的鲶鱼须正被晨雾打湿，道袍下摆沾著的暗红碎屑分明是骨渣。他故意踉蹌撞翻胖灵童，手肘“恰好”压碎地砖裂缝：“慌什么？这演武场底下埋著好东西呢！”

咔嚓！

青铜砖面突然蛛网般裂开，三百灵童齐刷刷后退。黑雾裹著腐尸味冲天而起，郝爽瞳孔骤缩——地底三丈深处，密密麻麻的灵童骸骨摆成北斗噬灵阵，每具骷髏眉心都钉著玄穹司特製的银符！

“天杀的…那是我妹妹的银锁！”王大宝突然扑到裂缝边，肥手抓起半枚锈蚀的银锁片。郝爽盯著银锁边缘的咬痕，突然想起上月失踪的渔村女童——那丫头换牙时啃过他的臭鱼乾。

“都杵著等投胎吗！”韩长老的拂尘甩出罡风，將几个探头张望的灵童抽得皮开肉绽，“今日练北斗剑阵，最后三名餵镇海兽！”

郝爽佯装崴脚滚向阵眼，掌心盐晶簌簌渗入地缝。混沌灵根在丹田兴奋震颤，他能清晰感觉到地底骸骨残留的灵气正被疯狂吞噬。当黑雾触及皮肤的剎那，后颈龙鳞纹突然金芒暴涨——

“小主人，这些骨头里掺了锁魂咒！”混沌小姣的传音在识海炸响，左臂冰鳞应激覆盖整条胳膊。

郝爽咧嘴暗笑，翻身时“无意”踹飞三块地砖。更多骸骨暴露在晨光下，某个骷髏头滚到他脚边，眼眶里竟塞著赵四赌坊的骰子！

“韩长老好雅兴啊。”少年突然扬声，指尖挑起骰子转得滴溜圆，“拿灵童骨头当阵眼，玄穹司的剑阵莫不是叫'哭丧阵'？”

全场死寂。新来的女灵童突然尖叫著指向某具骸骨——那具矮小骷髏的腕骨上，正套著渔村祭祀用的七彩贝壳链！

“放肆！”韩长老的鲶鱼须炸成扇形，拂尘捲起剑气劈来，“污衊仙门，当诛！”

郝爽等的就是这刻。他假意惊恐后退，脚跟精准踩中骸骨阵的煞位。混沌灵根轰然爆发，地底三百具骷髏突然齐刷刷立起，裹挟著黑雾撞向剑气！

轰！

气浪掀翻半数灵童，韩长老的道冠被骷髏手骨扯落。郝爽趁机掐诀，吞噬的灵气在皮下凝成盐甲：“诸位不想变成下一批阵眼吧？”他踹开扑来的骷髏，声音混著骨裂声传遍全场，“这老东西的拂尘柄，可是用上任灵童的腿骨炼的！”

王大宝突然暴吼著撞向韩长老：“还我妹妹！”胖灵童周身泛起诡异红光——郝爽方才渡给他的那缕混沌灵气，竟激活了血脉里的蛮力！

“反了！反了！”韩长老捏碎传讯玉符，却见郝爽突然跃上最高那具骷髏肩头。

少年双臂鳞甲左冰右火，声浪震得镇魂铃叮噹乱响：“想活命的，隨我掀了这腌臢坟场！”他双掌拍向骷髏天灵盖，吞噬的灵气化作金色浪潮席捲地缝，更多裹著银锁的骸骨破土而出！

暗处观战的掌刑天尊眯起眼，指尖摩挲著心口逆鳞疤。他能看见郝爽周身盘旋的混沌之气正在质变——那些被吞噬的怨气，竟在地底骸骨的催化下凝成了蛟龙虚影！

“郝镇海…”天尊捏碎袖中暗藏的青铜鱼符，嘴角扯出狰狞弧度，“你这野种孙子，本座收下了！”

——

三日后辰时，玄穹司兽园的青铜闸门在晨雾中吱呀开启。郝爽蹲在铁笼旁磨指甲，盐粒簌簌落在浸透兽血的青砖上——这已经是今早第三个驯兽师被抬出去了。

“爽哥，大宝哥的铺盖卷不见了！”瘦猴灵童扒著铁栏喘气，脖颈锁龙钉隨著吞咽突突跳动，“昨夜巡值的李师兄说…说他在万蛇窟见过大宝的腰带扣。”

郝爽指尖盐晶突然凝成冰锥。他想起三日前演武场暴动时，王大宝那傻子把韩长老的鲶鱼须揪下来半截。兽园东南角的镇魂铃突然炸响，二十个铁笼里的烈风犬齐声狂吠，震得房梁落下腥臭的妖兽粪便。

“丙字组入场！”

独眼驯兽师甩著带倒刺的铁鞭走来，腰间银符刻著“韩“字。郝爽眯眼望向对方靴底沾著的鱼鳞——那分明是王大宝养在床底的金线鲤。

“驯化烈风犬，半炷香內取獠牙为证。”驯兽师故意踹翻瘦猴的食盒，腐肉汤汁溅了郝爽满裤腿，“若伤著灵犬半根毛，今晚就送你们去餵碧眼雕！”

郝爽舔著溅到嘴角的汤汁，混沌灵根在丹田缩成米粒。他清晰看见驯兽师后颈新添的噬魂咒——这老狗昨夜绝对去过刑堂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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