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残月如鉤,孤悬於夜幕之中...
谷底暗影幢幢,几缕黑烟缓缓升腾,恍若鬼手一般缠绕著烽火台的轮廓。
忽得,几声夜梟啼叫,似为刚刚结束的战斗而鸣...
“这一仗,爽啊!”王猛放肆的笑声,惊起夜梟扑稜稜掠过营火,带起一片打著旋的灰烬...
李承岳带有血渍的双手,摩挲著泛黄的羊皮地图,指尖顺著蜿蜒的祁连山游走——思索下一仗的烽烟会在何处燃起。
“若非地形优势,我们的伤亡要远高於此...”李承岳经歷几次战斗后,愈发的沉稳了一些。
“咳~考虑那些作甚,徒增烦恼,”王猛扔给他一囊酒,“我们就在此处,等著大帅的命令就好...”
突然,有碎石滚落崖壁,他耳朵微动,正待细听——
“报——”
一阵嘶哑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短暂的的寧静。
“崔將军急令——”传令兵大口喘著粗气,睫毛上还铺著一层薄霜,额头的汗珠重重地砸在沙地上,甲冑之上满是尘埃——甚至连一旁的战马都已瘫倒在地,喷著白沫。
酒碗递到唇边的时候,碗沿借著一层薄薄的寒霜。
“悉诺逻...绕谷,离...离大墩营盘...八十里!”传令兵泛白的嘴唇微微颤动,冰渣在牙齿间咯咯作响,“崔...崔將军...,驰援...违令...斩!”
说罢,便昏死过去...
崖壁上的火把噼剥作响作响,李承岳看了一眼王猛,两人盯著地图上硃笔標註的关隘,喉结上下滚动...
大墩营盘扼守祁连山北麓要道,关內夯土墙年久失修,守军不过三百府兵,军械武库具不完备。
二人相视一笑,王猛用力地捏了一下李承岳的肩膀——战友之间无需多言...
“传令全营只带三张胡饼,两囊水,即刻开拔!”只留下李承岳沙哑的嗓音在山谷里迴响...
枯枝在夜风中摇曳,整个山谷却静的出奇,只有零星的喘息声和马蹄叩地的沉闷声,眾人相顾无言。
章功绰的手指抠破自己的粮袋,將五张胡饼分了三张出去...
“你...”程由纪怔怔地看著他的动作,喉头如卡了硬物一般,“...作甚?”
“恶战在即,如果...”章功绰话音未落,程由纪把饼子塞了回去:“弟兄们都会得胜而归...”
看著程由纪泛红的双眼,章功绰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驮马喷著鼻息倒退,铁蹄在沙土上刮出浅痕。
三百副铁甲同时束紧皮扣的咔嗒声里,陌刀的刀锋,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著寒光...
山风卷著沙砾灌进领口,摇曳的火光更显萧瑟之景,李承岳攥紧了手中的韁绳。
谷中响起第一声马嘶,像支离弦的箭,射向八十里外破败的夯土关墙...
是夜,气温骤降,寒冷的西北风捲起沙砾拍打在眾人脸上,刺骨的寒意,令这些热血的汉子身躯止不住颤抖。
“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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