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刀营眾人看著勇猛的將帅,也是面露兴奋之色,嗷嗷叫地衝上去砍杀敌军...
拓跋元庆的弯刀与李承岳陌刀相撞,虎口竟被震裂,冒出点点血跡——这个年轻人,当真是员虎將啊。
他朝后躺在马臀上,旋身躲过横扫而来的刀锋,却见李承岳突然弃马跃上冰面,陌刀在冰上划出半月光弧。
拓拔元庆见状跃马而下,双脚重重地踏在薄冰之上,碎冰混著冰冷的河水四下飞溅。
李承岳右脚向前踏一步,整个人呈四十五度,侧身自冰面上滑过,拓拔元庆闪身一躲,刀尖蹭著腰间鎧甲的鳞片,擦出丝丝火...
突然,李承岳双手將刀锋一转,拓拔元庆躲闪不及,被刀背重重地拍在胸甲狼头纹饰上,铸铁护心镜应声凹陷。
元庆闷哼一声,栽倒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古有诸葛武侯七擒七纵之事,”李承岳刀尖抵住他咽喉,呼出的白气凝在眉睫,“今日本將且再问你一次——降是不降?若还是不肯降,本將自放你归去,择日再战!”
拓拔元庆怔怔地看著河滩上,那些已被陌刀阵逼至绝境的五百羌骑...
看著粮车上蹦蹦跳跳的党项孩童,有个梳著羊角辫的女娃正举著胡饼喊“阿爹”。他认得那是野利部大祭司的孙女,本该在月前战乱中葬身狼腹...
“这些粟米...”他嗓音沙哑,染血的指尖触到粮袋上“沙州义仓”的朱印,“是边军过冬的存粮?”
李承岳收刀入鞘,与铁甲叶撞出清越声响:“阴山十三部的妇孺,此刻正在和戎城中喝羊肉汤。”
他解下腰间皮囊拋了过去,浓烈的酒香混著血腥气散开,“另外朝廷已划拨丰州草场给党项,待开春便能牧马。”
拓跋元庆仰头灌下一口烧春,烈酒灼过喉头时,忽將腰间的七宝匕首重重插进面前的土里。
镶著绿松石的刀柄在暮色中颤动,映出他眼底破碎的光:“拿这刀去...斩了拓跋部的战旗。”
“刀请大王收好!斩旗之事莫要再提...”
“那你...”拓跋元庆难以置信地望著他,“要什么?”
李承岳指向西面巍峨的祁连山:“我要党项健儿成为大唐最锋利的马刀...”
元庆闻言,衝著他抱了抱拳,眼神中的战意又显,不过此次是对於战友之情的渴望和上阵衝锋的欣喜...
除夕夜的玉门关灯火通明,羌人祭祀的牛油火把在城头连成星河。
將军厅內,一卷金黄色的书卷摊开在案几之上,
“...晋为赤金镇副將,代行镇將之权,敕勛武骑尉,特进瓜州折衝府长史。”他念到末尾忽地轻笑,“陛下在【特进】二字上用了硃笔。”
关外忽起苍凉的长调,李承岳与郭子仪登上城墙观瞧:归降的羌骑举著火把走向他们新的草场。
拓跋元庆用生硬的唐话唱著新编歌谣,三百铁骑的应和震得积雪簌簌:
【祁连山的雪水酿成酒哟——白氂牛的脊樑驮著太平秋——】
李承岳倚靠在箭垛旁,指尖抚过城墙上蜿蜒的刀痕...
郭子仪將手中的酒葫芦拋来:“听闻陛下要在长安设归德郡王府...”
“子仪兄,”他忽然指向关外蜿蜒的火龙,羌人正在每处烽燧下埋下誓箭,“你看这像不像另—条河西走廊?”
朔风卷著碎雪掠过城头,將羌歌与唐军的號角揉作一团。
关河之下,三百枚刻著阴山印记的马鐙正叮噹作响,伴著驼铃,渐渐没入雪原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