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水符上跃动的金光,在幽邃蔚蓝的水波中猛然撕裂出一道裂隙,仿佛是空间本身的低语,回应著他们的渴望。
三人周遭那沉甸甸的压力瞬间减轻,恍若穿越了寒潭底部那层无形的结界,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剎那间,刺骨的寒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胸口沉闷的黏腻威压。
北冥海的深渊,带著远古以来未曾消散的死寂,无声无息地席捲而来,將他们紧紧包裹。那是一种超越言语的宏大与荒凉,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北冥海?”
古铃儿的声音微微颤抖,肩头的魔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忽明忽暗地闪烁著,五只幽鬼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息,紧紧缩成一团,依偎在她的肩头,不敢有丝毫异动。
漆黑如墨的海水延伸至视线尽头,宛如深渊的帷幕,吞噬了所有光线。
在这片幽邃之中,无数荧蓝色的光点闪烁,犹如遗落的星辰,静静地沉睡於渊底,散发著幽魅而神秘的光泽。
然而,当公孙可的目光穿透黑暗,仔细审视之时,那些光点竟渐渐显露出它们的真容——是某种庞然大物鳞片上反射的微光。
霎时间,陨剑之上的混沌气息猛然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变。
“不对!这些……”公孙可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整个“星海”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形之手搅动,翻涌不息。
隨著荧蓝光点的层层剥落,一个震撼人心的景象逐渐浮出水面——那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苍青色鳞甲,延展至少千丈之遥,宛如远古巨兽的背脊,横亘在深渊之中。
这一刻,所谓的“星子”真相大白,它们不过是这头沉睡巨鯤背上无数鳞片所折射的微光罢了。
与此同时,王浅浅手中的赤焰铃猛然爆发,十八道炽烈的火环轰然炸开,將周围的黑暗撕裂得支离破碎。
她的金瞳中倒映出一个缓缓抬起的狰狞头颅,那是巨鯤觉醒的象徵,带著不容小覷的威严与力量,预示著即將到来的风暴。
巨鯤横亘於前,其独目庞大,宛如一座宫殿之门镶嵌於天际,虹膜深邃,其上缠绕著繁复咒文锁链,闪烁著幽光。每一根睫毛,粗壮犹如青铜铸就的古老立柱,矗立於虚空,散发著沧桑古韵。
伴隨著它巨口的一张一合,方圆百里的水域瞬间沸腾,化作一个肆虐的漩涡,仿佛要將天地吞噬。
“快退!”公孙可一声大喝,手中长剑猛然挥出,剑锋所向,水流如布帛般被一分为二,混沌小鼎隨之祭出,喷吐出滚滚灰雾,迅速將三人笼罩其中,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隱形的护盾。
古铃儿紧咬牙关,双手结印,召唤出一只幽鬼,然而那幽鬼刚一触及巨鯤散发出的威压,便发出悽厉的惨叫,瞬间溃散成虚无,其体表魔纹更是渗出暗红色的血珠,显得诡异而骇人。
“不好,它身上有天劫的气息!”古铃儿脸色大变,失声惊呼,“这是上古时期应劫失败的凶兽残魂,我们绝非其敌!”
话音未落,巨鯤那独目之中突然亮起一抹血光,如同地狱之火熊熊燃烧。与此同时,三人腰间的避水符光芒黯淡,龟裂之声清晰可闻,危机迫在眉睫。
王浅浅猛地一拽,带著两人疾速后退,她赤足轻点,三块浮冰应声而碎,化作他们撤离的助力:“符咒已难以承受这股威压,速速原路撤回!”
话音未落,海底猛然间沸腾起来,万千冰棱拔地而起,每一根稜柱之中都封存著之前所见的修士冰雕,它们在北冥海中错落有致地排列,竟悄然间布成了一个宏大的献祭之阵。
“它企图吞噬此阵以补充魂魄之力!”公孙可面色凝重,星陨剑光芒一闪,狠狠斩向袭来的冰棱,然而那混沌剑气在巨鯤的恐怖吐息之下,竟被腐蚀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空洞。
古铃儿娇躯一震,魔纹瞬间暴涨,她毫不犹豫地召出了自己的本命鬼王,那鬼王身形庞大,散发著滔天的鬼气,硬生生地扛住了四周压迫而来的威压:“快!朝著冰阵的缺口衝出去!”
然而,那鬼王刚一触及阵眼,便如同遭遇了绝世神兵,瞬间开始寸寸崩裂,反噬之力汹涌而来,让古铃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巨鯤发出悠长而震撼的长吟,声波如利刃,令三人七窍瞬间渗出血丝,其独目犹如深渊,死死锁定了悬浮於空中的混沌小鼎。
就在那灰濛濛的雾障轰然溃散的瞬间,王浅浅毫不犹豫地將赤焰铃紧贴於心口,那双金瞳中猛然爆发出熊熊烈焰,犹如焚尽万物的天火:“焚海天心诀——九龙焚海!”
伴隨著她坚定的咒语,九条火龙自她沸腾的血脉中咆哮而出,带著不可一世的威势,硬生生在那巨鯤森然獠牙间撕扯出一条逃生的缝隙。
三人犹如破弦之箭,身形暴退,瞬间没入寒潭的结界之中。
而他们的身后,则传来一阵阵仿佛天地崩塌般的轰鸣,巨鯤的怒火让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古铃儿在逃离的剎那,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那巨鯤额间竟隱约浮现出一截古朴的青铜棺槨,棺盖之上,太乙门的徽记在汹涌的血色浪涛中若隱若现,仿佛正被无尽的怨念所侵蚀。
“那棺槨……”古铃儿心中暗自惊疑,却已无暇多想,只能隨著同伴们一同,在寒潭结界的庇护下,暂时逃离这恐怖的梦魘。
“闭息!”公孙可一声令下,剑光如电,凌厉斩向穷追不捨的冰锥,混沌小鼎仿佛蕴含著天地之力,裹挟著三人猛然扎入潭底那幽深的漩涡之中。
王浅浅周身环绕的火龙光芒渐弱,犹如夕阳余暉,金瞳失去了往日璀璨,黯淡无光,嘴角溢出缕缕血沫,“那存在……被天罚棺重重镇压,適才泄露出的威压,不过是冰山一角……”
寒潭之水瞬间將他们吞噬,避水符在这刺骨寒冷中,化作点点飞灰,消散无形。
古铃儿咬紧牙关,召唤出最后两只幽鬼,它们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托举著不断下沉的伙伴。
魔气在这侵骨寒流中凝结成霜,她声音带著一丝颤抖,“我在上来前的岩缝中留下了鬼道印记……咳……抓紧了……”
一番挣扎后,三人终於狼狈不堪地攀回了溶洞,借著微弱的光线,只见石壁上,似乎还残留著他们一线生机的希望。
混沌小鼎哀鸣著缩回公孙可袖中,鼎身浮现与青铜棺如出一辙的裂痕,却很快就被混沌气修復过来。
那庞然大物,巨鯤,正以一种不可名状的威势,缓缓吞噬著束缚天道的古老禁錮,其影在幽暗中更显威严与恐怖。
公孙可轻握著星陨剑,剑身犹自闪烁著寒芒,其上凝结的血冰被他细心地擦拭而去,每一抹都似乎承载著过往战斗的重量。
“这寒潭冰阵,怕是集合了多方圣地之力,以无数修士的精血为代价,只为延缓那凶兽破封而出的时刻,其手段之狠辣,可见一斑。”
王浅浅咬紧牙关,不顾形象地撕扯著裙摆一角,紧紧缠绕在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金色的眼眸在寒潭幽光的映照下,闪烁著不屈与恐惧交织的微光。
“巨鯤的真正目的,是那传说中的混沌鼎。而棺槨表面流转的封印阵纹……”她以指尖蘸取自身未凝的血跡,於冰冷的潭面上勾勒出一串串残缺的符文,“在我看来,它们与赵大哥身后悬浮的那些大道道纹,有著诸多异曲同工之妙,仿佛都在诉说著某种古老的秘密。”
古铃儿突然揪住两人衣袖,魔纹在脖颈诡异地扭动:“你们说,雪里师姐修的魔功...会不会到了这里便发现了北冥海镇压著与天道有关的东西,还是说和鬼帝有关的魔道功法?“
幽蓝水纹倒映在三人苍白的脸上,溶洞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
锁链拖曳声在溶洞深处激起层层回音,古铃儿脖颈魔纹如活蛇般游动,幽蓝水纹映得她半边脸颊忽明忽暗。
公孙以指尖轻柔地掠过星陨剑刃,其上残留的血跡尚未乾涸,闪烁著不祥的光芒。混沌小鼎隱匿於他袖间,发出细微而悠长的嗡鸣,鼎身裂痕间,缕缕灰雾悄然渗出,仿佛古老力量在低语。
王浅浅的金色瞳孔中,微光跃动,宛如晨曦初现。
她赤足轻点,脚下的冰晶应声而碎,清脆声响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鬼帝之宫殿,必隱匿於前方幽暗之处。”
三人循著这莫名的指引,悄无声息地潜入溶洞错综复杂的裂隙之中。
混沌小鼎释放的灰雾,如同薄纱,勉强抵御著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阴冷煞气,为她们开闢出一条生路。
石壁上,青黑苔蘚如蛇般蜿蜒攀爬,密布每一寸可附著之地。
而那苔蘚之下,竟隱藏著无数白骨手掌,指节枯槁,隨著三人的步伐,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节奏诡异地屈伸,仿佛沉睡的亡魂在无声地抗议。
古铃儿轻吟咒语,指尖微动,两只形態残破的幽鬼自虚空中浮现,它们身形飘渺,魔气繚绕。
然而,当这股魔气刚一触及那些苔蘚,便似被无形之力吞噬,无声无息地消散,为前方未知的旅途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安。
话音未落,前方豁然洞开。
万丈深渊之上,青铜宫殿悬空而立,九条玄铁锁链自宫殿下垂入虚空。
殿顶蟠螭口中衔著枚血玉宝珠,珠內封印著团跳动黑炎,正是三日前剑修提到的九幽锁魂链本源!
“雪里姐!”公孙可猛然间紧握星陨剑,剑锋闪烁,映出他眼中决绝的光芒。
宫殿中央,那座古老而庄严的祭坛之上,雪里的身影显得格外淒楚。
她原本如瀑的黑髮,竟在一夜之间被霜雪染白,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四肢被冰冷的锁魂链紧紧贯穿,无情地钉在了祭坛的阵眼之上,仿佛被禁錮的羽翼,再也无法翱翔天际。
周身,魔气如墨,汹涌澎湃,带著无尽的黑暗与绝望,试图衝破一切束缚。
然而,当这股魔气触碰到祭坛边缘时,却被一圈圈血色符文硬生生地扯了回来,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將她和外界隔绝。
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雪里的眉心处,竟缓缓浮现出一道青铜纹路,与鬼帝棺槨上的图案惊人地相似,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姿態,侵蚀著她娇嫩的肌肤。
那纹路如同诅咒,將她的命运与无尽的黑暗紧紧相连。
“终於来了……”一阵沙哑的笑声自殿顶悠悠传来,带著几分戏謔与嘲讽。
血玉珠中,黑炎翻滚,渐渐凝聚成一道虚影,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静静地注视著下方的一切。
鬼帝残魂,身披幽邃玄甲,额间独角熠熠生辉,指尖缠绕的古老锁链,与雪里身上那沉重的桎梏紧紧相连,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枷锁。
“本座,已候此千载,终得遇能承载吾转世之身的天道之体。小丫头周身縈绕的天道气息,何其诱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带著不容抗拒的威严。
古铃儿怒目圆睁,周身魔纹如火焰般暴涨,五道幽暗鬼影化作锋利无比的利刃,呼啸著扑向那道飘渺的虚影。
“把雪里姐还给我们!”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与不屈。
然而,幽鬼利刃在触碰到鬼帝周身繚绕的黑炎瞬间,便如同雪触碰烈焰,瞬间灰飞烟灭,强大的反噬之力让古铃儿身形踉蹌,几乎跪倒在地。
鬼帝轻笑一声,锁链隨之哗啦作响,如同死神的低语。雪里猛然抬头,那双清澈的眼眸已化作冰冷的青铜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小心!她的神识已被黑暗侵染……”古铃儿艰难地发出警告,声音中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与无助。
雪里手腕轻旋,魔气匯聚成锋锐无比的巨刃,带著凛冽寒风,猛然劈向眼前的三人。霎时间,祭坛四周血符闪烁,犹如夜色中的疯狂星辰。
公孙可急忙挥动手中的星陨剑,剑光如龙,与魔刃相撞,迸溅出耀眼的火,照亮了四周昏暗的空间。
“雪里姐!快醒醒!”他焦急地呼喊,声音中带著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混沌小鼎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然从公孙可的袖口挣脱而出,鼎身裂痕处溢出丝丝缕缕的灰雾,如同锁链般紧紧缠住了雪里的脚踝,试图將她从魔障中唤醒。
鬼帝的虚影在空中微微一顿,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讶:“如此浓郁的混沌之气?难怪能寻到此地,你们可真是给我送了一份大礼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掌心黑炎熊熊燃烧,如同地狱之火,將血玉珠猛然压向祭坛。
“休想得逞!”王浅浅怒喝一声,手中赤焰铃轻轻摇晃,铃声清脆悦耳,却蕴含著无尽的火焰之力,仿佛要驱散这片空间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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