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声枪响炸开时,不止是瘫在地上的九哥僵住了。整个餐馆像被按了暂停键,连斧头龙身后一帮马仔都定在原地。
七十年代的香港江湖,劈友多用开山刀,就算要用喷子,也是找越南帮的过江龙暗地里做事。像这样在中环当著和胜和的面连开两枪的——
要么是癲的,要么是癲的够格。
那么何风云是哪种?
斧头龙眯著眼扫过对方腕上的表,心里便有了分晓。
这一次,怕是蹬上铁板子了。
“你就是斧头龙?”何风云一笑。
斧头龙点了点头:“未请教?”
“警察查牌!”
“条子来了!”
玻璃门突然被警棍砸得哐当响,人群后方骚动不安。
中环闹市枪响非同小可,附近巡逻的ptu立即赶到现场。三个警察闯入店里,正好目击何风云举著柯洛克。
领队警长举著点三八环视狼藉的餐厅:“谁开的枪?”
“云少?”
警员队伍里突然传出惊呼。年轻督察戴华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著卡座方向。
何风云抖落西装上的玻璃渣,冲这个亲手安插进警队的桩子微微頷首。
“你认识?”高级督察方不平按住枪套,狐疑地打量对峙双方。
戴华东急忙附耳低语,当“环球航运太子爷”几个字钻进耳膜时,方不平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这位可是英伦女皇亲封的爵士,能在太平山顶和港督喝下午茶的活老爷。
“云少受惊了。”方不平九十度鞠躬,警徽在制服上折射出卑微的银光,“不知今晚这是……”
“带妹子吃个饭,不巧遇上几条疯狗。”
何风云两指夹著烫金证件甩在桌面,警务处长钢印在吊灯下泛著冷光。
“持枪证,需要过目吗?”
方不平喉结滚动。全港岛能拿到这玩意的不超过十人,更別说编號001的特批字样。他双手捧起证件时,感觉自己托著块烧红的烙铁。
“正当防卫!绝对是正当防卫!
证件递还时,方不平指尖都在发颤。
“是我们闹的事!”
斧头龙也不愧是大浪淘沙的人物,见风头不对立马认怂。
“我们愿意道歉赔偿!”
混跡江湖这些年他早看透了,穿制服的不可怕,可怕的是戴白手套还能隨时掏枪的。
方不平此刻若扣下扳机,明天新闻只会多条“悍匪袭警被当场击毙”的简讯。
和胜和再横也是帮派,没资格跟何家碰!
面对何家这面大旗,斧头龙,没法不胆寒!
“惊扰了小姐实在该死!”斧头龙紧咬牙关,还是狠下心道:
“三十万茶钱,斧头龙给何少赔礼了!”
三十万!
马仔们顿时心慌意乱。
三十万吶!这年头普通人家攒半辈子都未必见得著这么多现钞,可斧头龙硬是豁出去了。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能让警务长特批持枪证的云少,那就只有……
船王独子,何风云!
“云少高抬贵手,五十万在您眼里不过洒洒水,可这真是我全部身家了!”
斧头俊额头抵著冰凉地面,“当年在何先生码头扛过货,也算半个何家人,求您给条活路!”
何风云眉梢微挑:“在何家做过工?”
“千真万確!当年何先生的货船到港,都是我们兄弟卸的货。”
斧头俊眼珠子转得飞快,其实他不过接过两单散活,此刻却说得像嫡系人马。
何风云笑了一声:“管好你手下烂仔。“他转头冲警司扬扬下巴,“劳烦阿sir收拾残局啦。”
临出门时,何风云又冲戴华东抬了抬下巴:“阿东,得閒记得来饮茶咯?”
“至於赔款……”
何风云看了眼小美女:“今天是我妹子来吃饭,赔给她啦!”
叶嘉枚顿时又惊又喜:“阿哥!三十万誒!”
“小case。”何风云挠了挠小美女脖颈,朝她眨了眨眼,叶嘉枚心领神会,羞红了脸。
何风云揽著叶嘉枚往外走,人群自动裂开条道。
经过斧头俊身侧时,他又忽然驻足:“对了,这家店老板摊上你们,也忒倒霉的……”
“泽少放心,桌椅碗碟全换新的!”斧头俊脖颈弯成九十度,后脑勺对著天板。
奔驰引擎咆哮著划过夜色,方不平叼著牙籤咂著嘴踱过来:“龙哥,时运不济啊。”转头冲戴华东使眼色:“銬人。”
斧头龙突然横插一步,三指厚的钞票拍进方不平掌心:“阿sir饮茶,家丑我们自己收拾。”
斧头龙拇指飞快捻过边角,新钞特有的油墨味直往警长鼻子里钻,“保证给云少一个满意的交代,让他见不到闹事的人。”
方不平喉结滚动两下,瞥见阿东微微頷首,这才把钞票捲成筒塞进后腰。
“那你们看著办了——记得这可不是该给我交代,是给云少交代昂,自己掂量著点。”
警车尾灯刚转出街角,林大强就抽出半沓塞给阿东:“东哥路子野啊,何家这棵大树……”剩下的话被钞票簌簌声吞没。
餐馆里,斧头龙解开袖扣挽起衬衫,坐在椅上大马金刀,冷冷看著地上的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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