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60章 番外篇·有些感情不得好死⑦  离婚你提的,夫人走了哭什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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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都铁了心要娶別的女人了,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呢?

黎悯,大家都已经无法收手了,既然从一开始就没办法回头,不如一起死在这场爱情里面。

感觉有眼泪从眼里落下来,我说,“黎悯,你何必这样……”

话语换来的是他更深更快的衝刺,我觉得眼前的黑暗都开始虚幻縹緲,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耳边有人喃喃著,“祝贪,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千万,千万別再做傻事。”

这是在用最后的旧情让我停手吗?

可是黎悯,我已经陷入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深渊了,你叫我如何停手?

在这里停手,就可以抹杀一切吗?

最后一吻是他一反常態的温柔,將我眼角的泪水吻去,隨后轻柔地落在我嘴唇上。

我大概不敢相信这是黎悯,我们彼此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虔诚得就像是在进行一场诀別。

仿佛从此之后就要互相挥手告別一般,慢慢的,慢慢的停了下来。

当天晚上十点整,黎悯和虞晚眠交换了戒指,所有人都在下面鼓掌,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一小时前,我还跟他在楼道里繾綣,一小时后,他冷漠地搂著別的女人入怀。

我算了算时间,心想也的確快到了。

十一点,眾人坐下来一边吃酒席一边玩乐。我看著黎悯和虞晚眠下来和眾人聊天,所有人都在夸讚他们金童玉女,黎悯脸上依旧是那一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倒是虞晚眠像个新婚娇妻,脸上都掛著红晕,那叫一个幸福感。

虞渊和自己的合作伙伴打完招呼走到我身边,搂著我道,“羡慕吗?”

我笑了笑,“羡慕吗?或许吧。”

黎悯在人群中穿梭,不断有人递给他酒杯道喜,他不管来宾是谁皆仰头喝下,可是眼神却没有丝毫的醉意。

他没有半分动容,就这样在人潮中麻木地来来往往。

我看腻了这一场戏,於是对著虞渊微微一笑,“上个厕所。”

语毕穿著小黑裙踩著小高跟立场,沿著原来的安全通道走到外面。

安全通道里残留著欢爱的味道,让人窒息。

我在夜风中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微信,隨后,我站在23楼的国金会展中心的露天坛边上,就这样眺目远望一整片夜色,我在想,要是从这里跳下去,或许可以给黎悯一个毕生难忘的新婚礼物。

可是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做,这样的下场太不如意,我死了,怎么看到黎悯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呢?

更何况,虞晚眠还好好地活著。

我眯起了眼睛,夜风从我瞳孔里灌进去,刺出冰冷的寒意,耳边有风挟带著一群人的惊呼微微传过来,我勾起嘴唇笑了笑,虞晚眠,你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这座城市那么大,每天都有无数的悲欢离合在上演,上帝高高在上地看著我们在人间歷劫,不断痛苦不断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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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且有力。

我没有转头,可是脚步声的主人说话了。

“那些照片和录音,是你弄上去的吗?”

黎悯冰冷地问我。

我轻笑一声,眯著眼转头,脸上化开绝美的笑意,“是啊,送给你的新婚大礼,虞晚眠和唐为的滚床单记录,以及她曾经对我说的所有的恶言相向。我全都记录下来打包成礼物送给她。”

黎悯捏住我的下巴,“你在与她交锋的每一天,身上都带著录音笔?”

我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对的,不管五年前还是现在,我身上一直都,藏著各种各样的录音笔和偷拍工具。”

五年,我能整整忍五年,能这样骯脏居心叵测地忍五年。

“你真是疯了。”黎悯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打算彻底击垮虞家吗?”

我说,“我想击垮虞晚眠,可是谁让虞家护著她呢。”

没办法,只好在十分钟前,將盛达財阀当年施工出事故后来用钱压下来的新闻重新整理好证据发送给了报社。这个时候我掏出手机来一看,果然,短短二十分钟而已。

盛达財阀的股票已经开始疯狂往下跌。

我收回手机,黎悯抓住我的手腕,“祝贪,够了!別和她正面抗衡,他们疯起来你无法招架!”

我轻轻甩开他的手,我说,“那我疯起来,他们招架得住吗?”

我在人群议论最疯狂的时候走入会展大厅,身后黎悯死死盯著我,看见我走进去,他拨通一个號码。

“餵?是我,帮我办件后事……”

******

五分钟,足够我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进大眾的视野,我含著笑来到虞渊身边,正想走上前,被他一巴掌狠狠扇得偏过了脸。

虞渊血红著眼睛,暴怒地盯著我,“是你做的吗!”

我抬头的时候,大荧幕上面那些骯脏的画面还没来得及刪掉,声音已经被人暂停了,但是我没少听见。

当年虞晚眠对我说的所有话,都被我录下来,在每个深夜里含著恨,一句一句,將它们解析独立,化作一整个文件涵盖。

我没有伸手去捂脸,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疼,在眾目睽睽之下,虞渊就这样打了我的脸。

他气得失去风度,整个人都在哆嗦,如同陷入疯狂的野兽,“我以为你的野心只有黎悯,怎么,你想要整个虞家是不是?”

我没说话,啐了一口,竟然吐出一口血水。

我笑了一声,伸手招来服务员,竟然真的有人上前给我冰块,我將它们含在嘴里,最后优雅地重新漱口吐在杯子里。

我看见杯中有血丝顺著冰块慢慢化开。

我想,虞渊那一巴掌是真的下了狠心。

可是我脸疼,心却在愉悦。

我说,“你女儿做的事情,你打我干什么?”

“祝贪!別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

虞渊脱下衣服,將外套披在在一边哭泣颤抖的虞晚眠肩膀上,她从双掌之中抬起脸来看我,那眼里有著鲜红的恨意。

我想,这样的眼神再也嚇不到我了。

因为这五年,每个夜里,我都在用比这还要恨一千倍一万倍的眼神看著你们!

终於有人在听见我的名字后窃窃私语。

“祝贪?好耳熟的名字。”

“祝贪呀!当年酒吧那个……”

“嘘!別提到酒吧!”

“听说她坐了五年牢,不知道真的假的。”

“假的吧?坐过牢怎么还能出来混。”

“话说为什么虞渊说她在背后动手脚,难道这些照片是她的?”

“怎么可能,照片主角是虞晚眠啊……”

“嘘!別被听见了!”

我无所谓耳边那些风雨声,一步一步来到虞晚眠面前,我说,“抬起头来。”

虞晚眠肩膀狠狠一哆嗦。

我笑了,“抬起脸来,让大家看看你和照片里的主角是不是长著同一张脸!”

虞渊从背后来抓我,我一下子躲开,用手臂挡住他再一次扇过来的巴掌。

我大笑,“你还想再打我吗!”

虞渊暴怒,“祝贪!你根本就是狼心狗肺!”

我笑得比谁都要开心,“我狼心狗肺!五年前我去坐牢的时候,你就应该后怕我只坐五年牢!而不是五十年!”

我笑得极狠,“我两个月前其实才刚出来,虞总,我忍了五年,我忍到现在忍到虞晚眠大婚……”

虞晚眠从背后过来掐我的脖子,我反手狠狠一巴掌將她扇到地上,她反抗著起来撕我,我倒退几步,抓著她的肩膀捏住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將她摔向旁边的餐桌!

嘭的一声响,虞晚眠摔在地上,整个人剧烈疼痛著,而她不管不顾,嘶吼著,“祝贪,我要杀了你!”

我笑了,“你是该杀了我,杀不了我,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会捲土重来!”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停止结束了的大荧幕突然间又开始变幻起来,变成了曾经我被唐为抓过去虐待的画面。

我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五年前唐为血腥的笑声。

“谁让你是晚眠的眼中钉肉中刺呢,祝贪,你活该!”

“你最不该动黎悯……”

“你真可怜,为了虞晚眠,虞晚眠却为了黎悯。”

那个时候的唐为因为我这一句话,直接將刀刺进我的胸口,来宾们看得尖叫一声,屏幕上溅起令人心惊的血!

“哈哈哈哈哈!现在还说得出口这种话吗!祝贪,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把你心里的黎悯也挖出来,一併杀了!”

屏幕中的我嘴角落下血丝,鲜血顺著胸口不断往下淌,刀刃根本堵不住,从裂缝里涌出的鲜血牵扯著我的理智將我吞入黑暗深渊。

唐为的刀子在我胸口狠狠一划,直接拉开一刀皮开肉绽的伤!

哪怕已经过了五年,再次看到这段画面,我依旧脸色惨白。

我乾脆不去看,转过脸去看眾人,所有人都已经被这段视频所惊呆了,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有胆子小的甚至已经开始哆嗦。

“我的天哪……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太残忍了……”

“她到底有没有死……?”

这句话一出,不知道大家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往我胸口看去!

我今天穿的是露肩,堪堪遮住胸口,稍稍往下一拉,那道触目惊心的疤就这样跳进所有人的眼里!

我看见那些名媛贵妇们倒吸一口凉气,还有的直接出了眼泪,“天哪……这得有多疼……”

他们不是心疼我,他们是被这伤口所嚇到了。

就如同当初虞渊所看到的一样。

我当初一度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道致命伤之下,我甚至觉得他的刀尖已经触碰到了我不堪一击的心臟,在心臟表皮上尖锐地划过去。

黎悯帮我的背部掩盖住了斑驳的伤痕,却没有帮我掩盖住这条疤。

我笑了一身,捂住胸口,觉得心臟开始泛起剧烈的疼痛。

视频还在不断地播放著,令人窒息的画面一帧一帧跳动,將围观者一併带入绝望深渊。

那个时候我浑身是血神志不清,唐为不肯就这样放过我,將我整个人绑在椅子上不断电击,冷眼看我为此失去理智不断痛苦挣扎,笑得像个魔鬼。

我在现场听到了抽泣声,等到这段视频过去之后,终於有人回过神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当然,视频中唐为嘴里那个虞晚眠也没有被大家遗忘,虞渊整个人都在颤抖,不可置信地盯著虞晚眠,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他大概也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养女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更不敢相信,我曾经入过如此残酷的地狱,竟然还能活著捲土重来!

虞晚眠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瞪大眼睛看著那段视频,不知道说什么来解释,而我走上前,坐到她旁边,看了眼身边砸碎的一地餐具,惋惜地摇了摇头。

我说,“你很奇怪,明明婚礼现场的人都已经布置得很严密了,为什么还会背叛你是不是?”

“你为了防止我买通黎悯的人,所以乾脆让这次现场的人都是虞渊的亲信,来防止我给你捅什么篓子。”

我笑著贴近她的耳朵,“可是大小姐,你可以买通所有人,而我只要需要买通一个人。那就是你的人。”

你怕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阻碍婚礼的进行,特意让自己的亲属来控制全程,可是没想过,唯一那个不会背叛你的人,竟然会背叛你。

人心啊,在金钱面前是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何况,你也不是真正的虞家人。

“被人领养了几年就忘了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个事实了吗?”

我笑了一声,“对於虞渊继承人这个身份,虞家另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你居然就这么让你家里人插手进来,是不是太天真了,等著我去买通呢?虞氏千金,虞晚眠?”

虞晚眠的瞳孔骤然紧缩著,浑身都在颤抖,她想要再次扑向我,却被人狠狠拦住。

黎悯出现了。

刚才这场混乱中,他没有出现,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我笑了一声,看见黎悯上前拦在我们中间,隨后转头对著虞晚眠,“冷静。”

虞晚眠哭喊著,“我怎么冷静!这都是假的!都是他们演的戏录好来败坏我名声的!”

我眯著眼,“我胸口的伤疤需要你来验验真假吗?”

虞晚眠声音一顿,突然间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我笑了笑,“是啊,这段视频是唐为拍的,他本意是想拍下来寄给你好好欣赏的,让你看看我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可是你很奇怪,为什么会落在我手里对不对?”

我的眼神冰冷无波地掠过黎悯,直直打在虞晚眠身上,“从我拿到这个视频內容的这一刻起,我就在等,等你们结婚,等你迎来人生巔峰,我偏要在你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把你拉入地狱!”

虞晚眠,五年前我痛不欲生的滋味,也该让你好好尝尝了!

“程千綰的死,从五年前到现在,我都没有放下过!”

我上前一把推开黎悯,狠狠抓住虞晚眠的衣服,血红著眼睛,仿佛比起这一刻的她还要恨,我说,“五年前,你可以动我,可以伤我辱我杀我。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去动程千綰!”

“你害死了程千綰!你杀死了那个本该活得好好的无辜的程千綰!”

我嘶吼出声,仿佛要吼出自己的灵魂。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看见我脸上落下两行泪,滚烫晶莹。黎悯来拉我,被我反手甩开,我继续抓著虞晚眠的礼服,见她胸前的衣服死死攥起来,可是这样,也不能减消我心中的痛恨一分一毫。

程千綰,那个傻瓜一样的女人,对这个世界永远抱著善意的女人,那个善良到让人觉得没心没肺的女人,就这样因我而死,因虞晚眠这个罪魁祸首而死!

“五年前,黎悯从唐为手里救下我,唐为就绑架了另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是程千綰!是我的大学同学!是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我的小姑娘,是我左手两枚戒指其中之一的主人!!”

所有人都朝著我左手看去,本该结婚时才戴戒指的左手无名指上,並排有两枚银色的戒指,因为没有任何装饰物,就是银环,所以大家都以为这是特意做成了两份的造型。

可是没有人想过,这两枚戒指中的其中之一,来自一位死者。

一位曾经我不说但是一直默默把她放在心里的死者。

她的名字叫程千綰,是我人生第一个好朋友。

我落著泪,声音发颤,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隨后把手鬆开,將虞晚眠狠狠摔在地上。

没人去扶她,也没人来扶摇摇欲坠的我。

视频放完了,荧幕一片漆黑,所有人都沉默无言,相反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悲壮的表情。

虞渊脸色惨白,早已无法开口说出任何替自己解释的话。

他才发现这五年到底是错怪了我,错怪了我的心狠手辣,错怪了我的不择手段。

是啊,我有罪,我从一开始如果会装的无辜一点,表现得善良一点,所有人是不是就不会针对我,將刀都捅进我身体里呢。

唐衣,对不起,我们都成了彼此生命中的污点。

我没说话,站在人群之中,背影瘦削,像个孤零零的怪兽。

傅崢嶸带著人来到会场的时候,拿出了盛达財阀当年的黑幕证据,我穿著一身小黑裙隱没入人群之中,就像最开始入场的时候没人认出我一般,我离去的时候,也没人注意到我。

第二天新闻报纸说虞氏集团总裁陷入黑幕之中,警方正在调查。五年前的黑道杀手唐为的案件也重新开始追踪,至於虞渊的养女虞晚眠,似乎回去后精神失常,现在已经被收押。但是因为事情都是唐为办的,虞晚眠並没有直接伤人,只能暂时以买凶杀人未遂定名,后续有待审判。

我看这些新闻的时候,是在酒吧里,卫闕在我身边搂著別的小姑娘,我一个人陷在沙发中央,抓著手机看新闻。

嘴边递来一块苹果,我想也没想就咬了下去,抬头看见卫闕冲我挑挑眉毛,“不喝酒吗?”

我说,“老了,要修养。”

卫闕说:“我给你芝华士里面加几粒枸杞怎么样?”

我笑了,“可以啊。”

卫闕嘖了一声,“你乾脆別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心想,凭什么?我大仇得报,应该笑得痛痛快快才是。

卫闕说,“又在想黎悯吧?唉,你非得挑人家结婚那天捅娄子,身为虞氏集团的女婿,黎悯能不出手帮忙吗。於情於理都说不过去啊。”

我想了想,乾脆把唐为视频的备份是黎悯给我的这个消息咽了下去。

是啊,其实还没完呢。

我在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我也不知道。

只是黎悯,还没回家。

卫闕一边自己喝酒一边说,“你知道吗,听说虞渊要和虞晚眠取消领养关係了。”

我说,“这个关係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取消的?”

卫闕说,“盛达財阀再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几分地位的。要取消,不是难事。”

我笑了,“大难临头各自飞?虞渊这么冷血的啊,就这么放著自己养了那么久的女儿不管了。”

卫闕耸耸肩膀,“虞渊也是因为虞晚眠被牵连的,所以肯定要脱身啊,两方面权衡一下利弊就知道了。”

我没说话,过了一会卫闕问我,“你胸口那个伤疤真的是真的啊?我听婚礼当天的人说那个场面太血腥了。”

我拉了拉领口,我说,“你要不要来看看?”

卫闕笑得很紈絝,搂著我说,“晚上给我看。”

我翻了个白眼,“滚吧。”

卫闕说,“你看,你就知道口头上占便宜。我们能不能不要口嗨啊。”

我看了眼他身边一群各有千秋的网红妹妹,又指指自己,“你是不是心心念念五年前那次床单没滚成功所以一直惦记著啊?”

卫闕一本正经点点头,“对的。”

我说,“你看你身边那么多网红,隨便挑一个都可以的,要不行,她们一起上也乐意的。”

卫闕说,“比不过当初酒吧头牌的您。”

我穿著高跟鞋一脚踩在这廝的鞋子上,卫闕脸都扭曲了,一下子从我身边跳开,“妈的,惹不起惹不起,社会我祝姐,人狠话不多。”

我说,“我话挺多的。”

“社会我祝姐,人狠话也多。”

我点点头,“小卫子举一反三能力挺强的。”

卫闕小心翼翼道,“祝姐,我別的方面能力也很强,你要不要……”

回答他的话的是我迎面砸过去的一个水果果盘,卫闕大喊一声,“杀人啦!盘子碎了你赔!”

我当天晚上是被卫闕拖上车的,我不知道是从几点开始喝多的,只知道我开始喝酒的时候就停不下来了,一杯接著一杯,卫闕来拦我甚至差点被我指甲划到,乾脆不拦我,我就这样自顾自喝酒,直到喝多了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他上前,呼吸喷洒在我耳畔,“回去吗?”

我混沌地点头,眼前视线开始旋转,终於支撑不住,卫闕將我整个人架起来,我歪歪扭扭地掛在他身上,呼吸不畅。

我说,“你……好好抱我……別夹包一样夹著我……”

这个方式还真是跟五年前没有丝毫变化。

我记得当初他也是这样跟夹皮包似的把我带到黎悯家门口的。

卫闕听到了,但是没变动作,就这么半脱半带地把我带出酒吧门口,周围人看到了都开始议论。

“咦,这个女的好眼熟。”

“是昨天闹黎少婚礼那个女人呀!”

“哦我知道了,是祝贪对不对?”

“那怎么……跟卫少混在一起?”

卫闕冷冷瞥了一眼周围,隨后对著在马路边蹲下来的我道,“要吐吗?”

我摇摇头,眯著眼,眼中一片迷离,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我说,“我想在路边吹吹风。”

卫闕说,“吹风就吹风,你別坐地上。”

我说,“我是蹲著,不是坐著。”

卫闕无奈地扶额,“你这个蹲著就跟坐地上没区別了。”

我一听,就从地上站起来,拔高了声调,“这样可以吗?!”

卫闕嚇了一跳,看了眼周围,赶紧把我塞进车子里,“可以可以,您现在是老大,我们回去行不行?”

我听到敏感的字眼,一边用仅剩下的理智给自己扣上安全带以防卫闕酒驾回去要是撞死还有道保命防具,一边喃喃著,“回去啊,不是回家。”

我忽然间记起来了,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黎悯一直都用回家这个字眼。

我也一直都用回家这个词。

我们两个人就像是定下了彼此都默不作声但是心知肚明的规矩一般,用这样曖昧而又亲密的词语来往著。

每次,都是他说,祝贪,欢迎回家。

我心想可能这五年里,黎悯都在变著方法跟我表白,他说,我只能做他一个人的婊|子。

他说,好聚好散这个词,都是带著未完的恨意说出来的。

他说,我们贪图那些每天见到的东西。我才想起来,他每天见到的是我。

他说,你人是我的,钱也是我付的,怎么就不是我说了算?

他说,別让我听见你被別人包养的消息,一字一句都不行。

他说,祝贪,给你钱,打车回家。

他说,祝贪,跟我回家。

他说,祝贪,欢迎回家。

穿插这五年的,黎悯变態般的,一遍遍在向我告白,又一遍遍將我伤害。

我忽然间就记起一段话,哪怕恨到想杀了你,可最后还是想抱紧你。我爱你痛就痛在这里。

我爱你痛就痛在这里。

我忽然间就哭了出来,在卫闕的车子里嚎啕大哭,像是一个幼稚的小孩要发儘自己的脾气。

卫闕叼著烟脸都铁青了,“好好好不去开房不去开房,我把你送回黎悯家里还不行吗!”

说完他还拍了一下方向盘,於是喇叭一声巨响,跟著我就哭得更起劲了。

卫闕说,“你別哭你別哭,你一哭我就听不清楚导航,听不清楚我就容易撞你知道吗?”

我默默地收起了哭声,卫闕以为我总算不发酒疯了,转过脸来看我一眼,却发现我在无声地哭,眼泪流淌,却嘴巴紧闭,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卫闕一直以为,一个人崩溃的模样都是那般浮夸而又凶猛的,表情疯癲手舞足蹈,披头散髮疮痍招摇。可是他现在才知道,一个人崩溃原来也是这样无声无息的。

就这么坐在那里,一个字都不说,半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哪怕是流眼泪,也就是这样任由眼泪默默地从眼眶里落下来,仿佛放它们出来只是例行公事。

可就是这样,满脸都看起来想要说著我不痛的样子,却分明,每个稜角每寸睫毛,都写满了痛的表情。

我沉默了好久,直到眼泪流干了眼睛酸涩,我才记起来,卫闕的车子正好熄火在黎悯家门口,我动作僵硬地去扯安全带,身边的男人却像是猛地回过神一般,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抬头去看他的时候,措不及防地被他吻住,凶狠至极,按著我的肩膀,將我整个人按在车椅上。

那个时候,我泪眼朦朧地透过混沌的视线,看到了卫闕微红的眼睛。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黎悯。

我想,这个时候,黎悯在干什么呢?

他將虞氏这个烫手山芋往自己身边揽,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惜了我永远都猜不透他,爱他那么久,我始终都猜不透他。

我大脑一片混乱,这个时候下巴被人捏住,对上卫闕充满怒气的脸,这次我终於看清楚了——

男人死死盯著我,“你他妈又在想黎悯?”

我来不及说话,卫闕就又吻我,滚烫而浓烈,过了好久他放开我,声音都带著怒意,“这种时候你还在想黎悯?”

下一秒,卫闕重新发动车子,我都来不及解安全带,他凶狠地看了我一眼,“老子后悔了。老子一丁点都不想把你这个贱|人送回黎悯身边!老子成全你们就是傻x!”

我颤颤巍巍回过神来,我说,“神经病,我要下车!”

卫闕说,“你神经病还是我神经病?”

我说,“我神经病行吗,我要下车。”

卫闕掛著空挡踩了脚油门,车子原地发出一声马达的轰鸣声,我大喊一声,“我要下车!”

“每次勾完我就指望我把你放回去,你当我开善心没处发是不是?老子还不如去开个慈善基金还能积德!”卫闕咆哮一声,我拉了一把车门,发现被他锁住了,我解开安全带,便要动手把锁扳回来。

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从我这边的窗户外面有一只拳头狠狠砸了进来!

力道凶狠到让人无法想像的剧烈,直接砸碎了卫闕的车窗,我瞳仁紧缩几分,看著那只带著血的手伸进来从里面打开车门锁,隨后一把拉开车门,將我整个人从车子里狠狠拖了出去!

黑夜中,我看见黎悯那双如同蛇一般的眼睛直直射过来,他直接將我按在怀里,带著血的手掌按住我的头顶,將我按向他冰冷的胸膛。

被他触碰到的一瞬间,我全身剧烈颤抖了一下。

血的味道传来的时候,我在黎悯手里如同化作了一只冷血的爬行动物,本能地遵从著他的血腥味,靠著他偃旗息鼓,在他怀里直到整个人都失去力气。

我想,我到底还是被黎悯驯养了。

黎悯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把我按在他怀里,我听见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合著我脉搏的节奏一起鼓动著。

卫闕坐在车里,他们原本是好兄弟,如今却以这种……尷尬的姿態会面了。

我想我总归算是绿茶婊中登峰造极的人物,但凡能让好兄弟撕破脸的,要么就是真白莲,要么就是绿茶婊。

我挪了挪身子,从黎悯怀里抬起头来,打算转移话题,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这样我要说什么?

我说,我把你老婆婚礼搞砸了,第二天就跟別的男人喝酒去了?

想想还是算了,要不还是假装四处看风景吧。

卫闕和黎悯就这样对视著,许久黎悯低低地笑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搂著我转身就走。

卫闕也在冷笑,和以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態度不一样,是真的带著怒意的冷笑。

黎悯走到一半脚步停顿了,转过来偏著脸说了一句,“感谢卫少大老远把她送回来。”

卫闕眯眼笑说,“你出来得太早了,再晚五分钟我可能直接把她带走了。”

黎悯没说话,但我察觉到他搂著我的手指倏地收紧了,隨后他转过身去,並没说话,一步一步搂著我回家。

我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达的轰鸣声,没回头就知道卫闕这人一脚踩下马达飆车走了,继续回过神看著黎悯。

他很高,我扬起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妈的,长得帅的人,光是一个下巴都那么帅。真不公平。

黎悯抓著我回到別墅里,一把甩上门,將我整个人摔进沙发里。

他说,“还在跟卫闕搞不清楚吗?”

我笑了,“我跟他就没搞清楚过。”

黎悯暴怒的视线扫过来,刚想说话,就被我打断了,我说,“你有什么话说出口之前先想想……”

“想仔细了,掂量清楚了,再好好说出口。毕竟,你现在可是有妇之夫啊。”

我眯眼冲他笑的时候,笑得特別开心,就好像我真的有那么开心似的。

黎悯上前死死压住我,他说,“祝贪,我是不是满足不了你的野心。”

我盯住他,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他眼里的我,我说,“是你满足不了我的野心,还是我满足不了你的野心……?”

黎悯脸色都变了,伸手就过来抓我,我狠狠挡住了,我说,“说白了,我今天哪怕是跟卫闕走了,也和你没关係!”

“你娶了虞晚眠!就好好对她啊!快去哄她疼她呀,你在我这儿装什么深情啊,我可没兴趣当你们之间的小三!”

“祝贪!”

黎悯用力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不知道像是强忍著什么似的,死死掐住我,这一次,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意。

爱竟然已成恨,甚至恨到想杀了你。

他不断深呼吸著,胸膛上下起伏,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黎悯气得这样浑身发抖的样子。

曾经的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用力保持著一份令人不敢相信的理智,哪怕是在高潮的时候,都带著隨时隨地可以抽离的冷静。

他说,“你真的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也咬牙切齿,“白眼狼可没我这么好,还会上赶著倒贴你呢!”

黎悯撕了我的衬衫,触及到我胸口那道疤的时候,眼里明显闪过一丝痛意,却偏偏忍住了。

我就是见不得他这样,我就是要他无法忍受!

我们就想彼此都在较劲一样,从眼里看到了对方痛恨的表情。

我说,“黎悯,你算盘打得很完美吧?又能吞了虞氏,又能做个君子,我白白给你当枪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別傻啊?”

我笑了,“我也觉得自己特別善良呢。我从你接过唐为录的视频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要利用我了。可是我还是做了,还是帮你做到了这一步,与你计划里的毫无偏差!”

黎悯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盯著我,依旧是白皙英俊的脸,却夹杂著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惊和剧痛。

他的瞳仁缩了缩,如同受了刺激。

他没说话,就这样死死按著我,哪怕他想开口再说什么,我也不想听了。

够了,你把我当枪使唤也好,我替你完成了计划里的那一步也好,起码我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虞晚眠已经彻底身败名裂了,我也不多求什么,这个结局,也不算太坏。

我深呼吸一口气,对著黎悯说,“这场戏演完了,能放我走吗?”

你看,你永远都是最后的贏家,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知道你的真心有几分。

黎悯见到这副模样的我,怒喊著,“不可能!”

要结束?那也轮不到你来说!

我被他就这样粗暴地压在沙发上,后来一片混乱中我被他死死按住,根本不能动弹。他掐著我的腰,像是要用尽力气。

我无意间碰到他背上纹身的脉络,就像是被滚烫的热水烫伤了一般,动作剧烈地抽回手。

黎悯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就过来吻我,一边吻我,一边放缓力道。

我在一片朦朧中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感觉所有的场景都在旋转扭曲。

直到整个世界彻底倾塌。

******

第二天我从黎悯的床上醒过来,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客厅转移到了床上的,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因为我的挣扎惊醒了他,黎悯睁开眼睛的时候,白皙的脸上透著一股饜足的邪气,一对眼睛依旧犀利得相当漂亮,就这么挑起来看著我。

他说,“酒醒了?”

他问的不是睡醒了是酒醒了。

我偏著脑袋开始回想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零零星星的回忆片段从我脑子里掠过去,最后回溯定格在黎悯的脸上。

昨天好像喝多了说话不带门把,我咽了咽口水,我说,醒了。

黎悯含著冷笑看著我,“还记得昨天说了什么吗?”

我特別没骨气地翻出一顿和昨天夜里相反的话来,“黎少,我离开你就像鱼离开了水!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赖以生存的空气!哪怕你结婚了,我都可以臭不要脸地当你的小三!”

深情之浮夸语气之浓烈,分分钟秒杀电视上那几个小旦。

黎悯强忍著鸡皮疙瘩说,“够了,你他妈可快闭嘴吧。”

我说,“不,我还是要向这个世界表达,宣扬我对黎少深深地,浓浓地,超出人与人物种之间,爱意!”

黎悯眼里直接翻出刀子来,我最后笑得一脸狗腿,我说,“黎少,能放开我了吗?”

黎悯一鬆手,我就从他床上弹起来,我卷著被子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说,“狗日的!你和虞晚眠好去吧!老娘再也不要伺候你了!”

黎悯一听,脸上表情顷刻间变得无比恐惧,一脚踩住了垂下去的被子,隨后抓著我的手腕將我整个人往他身边扯。

他说,“你是不是很喜欢找死?”

我说,“黎悯,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就像在找死一样。”

他大概从来没被我这样直接正面地说过喜欢或者爱这种字眼,听到这话的瞬间,脸上竟然露出了孩童一般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就这样眼睁睁看著黎悯发懵。

他就这么盯著我,最后声音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

黎悯露出两颗虎牙笑笑,“再说一遍我听听。”

救命呀我的老天爷这里有个神经病变脸比唱戏的还快啊!

黎悯一把將我搂进怀里,大概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並且这句话很好的取悦了他,他整个人都开始像个正常人了,他说,“嗯,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我面无表情看著他,就用时下那个表情包“呵,男人”的表情,看著他弓著腰站起来,隨后伸手,脱下了睡衣上衣。

我立刻换成暴漫脸,两腿一个哆嗦,我说,“壮士,慢著,有话好好说,你脱衣服做什么?”

黎悯没说话,直接扑上来咬我的脖子,那动作迅速地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压在了我身上。

我说,“有……有事好商量,別动手动脚。”

黎悯眯眼笑看著我,小白脸相当漂亮,“我发现了,从古至今都有这么个道理,男女之间吵架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滚一次床单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次。”

我大喊著,“我再也不敢——唔!”

狗日的黎悯,我闷哼一声,“你早晚死在这种事情上面!”

黎悯顶著一张禁慾系霸道总裁的脸说,“乐意之至。”

我差点被他气昏过去。

******

又是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我醒来发现自己將被子全都裹到了自己身上,又像上一次一样,让黎悯光露在外面。

我睡眼惺忪地去將自己被子分他一点,动作熟练到都没问自己为什么。

结果给他盖上被子之后我愣住了。

为什么?

我转头盯住黎悯的脸,忽然间就又有了一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我不知道我盯著黎悯看了多久,我只知道那段时间里我脑袋里掠过了无数的想法和念头。

还有以前的那些回忆,所有经歷过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最后的迴光返照一般,这些情节都惊人地回放在我脑海里。

黎悯缓缓转醒的时候我没注意,等我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也盯著我看有一会了。

隨后慢慢说道,“怎么了?”

大概是看我的表情不是很好。

我就酸涩地笑了笑,我说,“想到了以前。”

“为什么要想以前呢?”

黎悯就这么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说,“大概是因为没有未来吧。”

我也没有什么未来可以想像的,我没办法预测我以后跟黎悯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光是这样互相拥抱著,都要用尽力气去克制彼此的刺。

黎悯说,“祝贪,你能不能不要想这么多?”

我笑了,“这话的语气,是在跟我说,目前就先跟我这样混著吧。是不是?”

黎悯说,“你除了我这里,还有哪里可以去?”

我茫然了。

隨后我摇摇头道,“对,我无处可去,连你这里,都不是我的归所。”

黎悯,我早就没有家可以回去了。

我们之间所谓的回家,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

黎悯像是无力到最后终於放弃了挣扎,他说,“再睡一觉吧。”

我没回復他,却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拿出手机一看,朋友圈刷爆了好多消息。

房婕妤这么一个井井有条的人都给我发了一堆臥槽。

她说,祝贪,你太牛了,憋了五年回来发个大招啊。

她是在我们三个人的私聊群里发的,王毅跟她一唱一和的,对啊,我也嚇到了,我说你怎么提前给我们打招呼让我们辞职呢。

【greedy:刚睡醒,你们现在有找到下家吗?】

【小房姐:咦,你不知道吗?】

【王毅:我们一辞职,黎悯就把我们两个喊去他的公司里了。】

【greedy:他?】

他怎么知道我会提前通知房婕妤和王毅的事情?

转念一想,我又跟著苦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思那么縝密,肯定把我所有的想法都摸得一清二楚。

【王毅:得亏你,全公司都在怀疑我们俩出卖公司帐目数据呢,因为提前就辞职了,就我们没受到影响。】

【greedy:怎么样,被人家误以为是反派的感觉?】

【王毅:还……真他娘的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跳槽过来工资翻了个倍啊!隨便他们去骂,爸爸还是美滋滋啊!】

我抓著手机就笑了,隨后黎悯醒过来硬是拖著我去洗了一个澡,洗澡的时候他说,“下午去一趟金茂大厦。”

我说,“二哈直播公司的地址吧,都是网红聚集地,確定是要我陪你去?”

黎悯说,“你妹好歹在那里当上第一人气女主播呢,今天是她的网剧剪彩,不去看看?”

我站在淋浴蓬头下面鼓了鼓掌,“厉害厉害,那我必须得去。”

一个小时后,黎悯开著车子將我们带到了金茂大厦,走进去的时候服务员一眼就认出了他,隨后恭敬地带著我们上前,把我们领向后台,一路上遇见了好多神色匆匆的工作人员。可是他们不管再忙,都会停下来衝著黎悯恭敬地打个招呼。

我心说这人渣不会背地里又入股这个公司了吧。

臭不要脸的手到处伸,也不怕亏本。

最后来到谢婷的后台的时候,我推门进去,正好听见谢婷在拗口地背那段英文台词。

她学歷並不高,只有这么一张脸,要在眾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流畅英语能力,肯定会出洋相。

但是偏偏今天的投资方里有很喜欢她的外国大佬。

我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就笑了,好歹当年是个a大高材生,我走进去就开始纠正她的发音,最后我说,“不会说就乾乾脆脆说自己英文能力並不好,还能卖个单纯直爽无心机的人设。故意卖弄英文水平最后露馅反而洋相更大。”

谢婷一看见我,就没好脸色,“五年不见对著自己的妹妹就这么说话?你坐牢坐长进了啊。”

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我说,“你这个当年的失足少女都能被一群脑残粉捧成网红,怎么,我坐牢出来还怕有什么洗不白?”

“祝贪!”

谢婷不喜欢喊我姐,从来都喜欢连名带姓喊我,她刚化了妆,“听说你把虞晚眠的婚礼砸了,我倒是要谢谢你一声。那小婊|子没少给我使绊子,没想到你竟然还干了一件人室。是在监狱里悔过自新了吗?”

“你也就抓著这点能说。”

我偏偏还笑眯眯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了,隨后拿起她的粉底眼影就开始给自己化妆,一边挑著口红顏色,一边说,“来,五年不见,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继续说。”

谢婷看中我拿著的那只burberry的牛血红,大喊一声,“那我是最喜欢的顏色!”

我毫不犹豫拧开来,我说,“我就喜欢抢人家最爱的。何况老娘当初在你身上了那么多钱,用你一支口红怎么了?”

谢婷气得浑身哆嗦,“你今天突然间过来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你再这样,我可把谢京喊过来叫他赶你出去了!”

黎悯站在门口没动过,我听见谢婷这句话,才轻轻笑了一声,隨后黎悯上来,將篮放在台子上,谢婷看见篮愣了。

我挑眉,“怎么,不是圈,嫌弃啊?”

谢婷抓著粉底就要衝我砸过来,“滚!谁要你的贺喜了!”

我没说话,就这么站起来,隨后冲谢婷摆摆手道,“这支口红我拿走了。”

谢婷在那里破口大骂,我勾著脚把门一关,声音终於听不见了。

房间里谢婷坐下来,看著那个篮,又觉得不解气,刚想把贺喜的篮弄得一团乱,却发现似乎有什么东高原地在束后面。

她过去一看,发现是一个崭新的红包,里面是厚厚一叠钱。

谢婷红了眼睛,又狠狠推开了篮,颤声道,“谁稀罕你的篮,谁稀罕你的贺喜了!”

另一端,我在走廊尽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上前打招呼的时候,那个身影正好也转过来看到了我和黎悯。

辛妲微微一笑,“你们也来了啊。”

美人就是美人,笑起来能让我这个女人都想躺在她怀里。

黎悯说,“今天网剧的主演是她妹妹。听说你在里面有客串?”

辛妲开口道,“也算是客串了。其实我有戏份,但是戏份比较少。”

我有些好奇道,“你也会缺戏啊?”

辛妲笑了,“所有人都说我不会演戏,就是一个瓶。”

我嘖嘖感慨,“我也想做瓶。”

黎悯立刻接上道,“来,我成全你。”

我当做没听见。

二十分钟后,我们在前台集合了閒聊著,这个时候下面走来一位摄影师,扛著5d3还加了长长的镜头,衝著我们打了个招呼。

我没看懂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別人看懂了,於是我脸上的笑都还没来得及摆好的时候,就被人直接推到了黎悯旁边,黎悯也赶紧站直了搂住我,下面摄影师咔擦一下,一边咔擦一边说,“感谢各位股东今天来参加剪彩仪式啊。”

狗日的黎悯果然入股了!

狗日的还骗我说是来看我妹!明明是换了个法子让我出席剪彩!还好我在谢婷的房间里画了个淡妆出来,不然都不知道出洋相的是我还是她。

一群人看到拍完照了刚要散,摄影师又说,“哎等等,左边那对小夫妻怎么笑起来杀气那么重,能不能拜託大家再重来一次?”

“……”我和黎悯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里看到了杀气两个字。

剪彩活动结束的时候,我和黎悯走到外面散步,我说,“你其实就是想让我过来出席对不对?”

黎悯没说话,那双眼睛沉沉的注视著我,像是无数情绪起了又熄灭,最后化作一片虚无。

我在想,他那双眼,到底要计算我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我嘆了口气,我说,“什么时候起你连喊我出去都要这样千方百计骗我了?”

黎悯不说话,很多时候他其实都是沉默的,不管我声嘶力竭地逼问他什么,他都冷漠地站在那里,如同雕像,绝不开口说一句。

所以我觉得,声嘶力竭都是徒劳无功的。

到了现在,我甚至已经,开始失去了追问的力气。

我抬头看了眼黎悯,男人深刻凛冽的眉目在傍晚的黄昏下渡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如同笼罩在光芒中央,可饶是如此,那眼里依旧是一片麻木和冷血,任何光都照不亮,冷漠地如同是坟地。

我想,那双眼睛可能就是我最后的坟地。

晚上回去的时候黎悯顺路带我去吃了一家相当高级的餐厅,据说连定位置都要等好几个月,吃完走出来我总觉得自己齷齪的人格都跟著升华了。

坐上黎悯的车再次回去,他並没有之前的事情做出任何的解释,似乎对於我的质问无动於衷。

也是啊,他向来都无动於衷。

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回家的时候,黎悯停好车,隨后走到门口,按著指纹锁拉开大门,他终於说话了。

“虞晚眠被放出来了。”

我浑身一惊。

“她现在精神有点失常,所以被收押在精神病院,不过很有可能装疯卖傻逃过一劫。”

黎悯转过身来,对著我眯了眯眼睛,“所以你近期自己小心。”

“你是说怕她买凶伤害我?”

我笑了,“她不是你的老婆吗,怎么,能把自己老婆放一边,来关心別人?”

“祝贪,激怒我的方法有很多种,你偏偏喜欢最低级的。”

黎悯冷笑著看了我一眼,我心口徒然刺痛,见他对著我笑笑就推门进去,我只能这样跟在他后面。

黎悯说的没错,虞晚眠的確会想方设法来报復我,我已经让她身败名裂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只要跟我来个你死我活,別的什么都不怕了。

除非我让她彻底进去。

可是很多事情已经时隔五年,再想去找证据,也很难。更何况所有的事情都只是虞晚眠的出谋划策而已,真正被她利用的唐为已经再无转机,可是要决定性地去压倒虞晚眠,那是不可能。

我皱著眉,似乎陷入了沉思。

黎悯叫我最近小心点,难道是发现了虞晚眠要做什么,所以给我的警告吗?

我看著黎悯逕自上楼,自己就坐在沙发中央,望著周围一圈,有些茫然。

这个家其实也不属於,属於虞晚眠。

黎悯能藏我多久呢……?藏一辈子吗?

我心头忽然间就涌起了一种恐惧感,不是对於虞晚眠被放出来的恐惧,而是一种,濒临结局,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穷途末路无可依靠,对未来再无期望的一种恐惧感。

当所有的一切拉下帷幕的时候,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在家里躺了三天,黎悯后来就恢復了正常上班的日子,可是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早出晚归已经成了习惯。

我坐在家中閒著无聊竟然开始欣赏他那些爬行动物,感觉自己已经被他同化了,甚至想学著他去伸手碰rocco。

这天又正好是周末,楼晏临和谢京一同给我发消息,说是a大有个同学会,喊我要不要来参加,我恍惚地想著,同学会啊,程千綰已经没法去了,我代替她去吧。

我用微信给楼晏临回了一个好字,就开始坐下来化妆,同学会中午12点开始,现在是十点,化个妆赶过去正好。

我看了眼梳妆檯上的两枚银戒指,將它们依次戴进自己的左手中指上。

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戴结婚戒指了,有程千綰陪著我也不错。

我一边这么想著一边化妆,隨后又给黎悯发了个简讯,告诉他今天可能晚上会晚回来。

黎悯像是提前就知道了一般,跟我说,“我叫楼晏临送你回来。”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悯对於我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的回答就是一个相当高冷的冷笑。

我心想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了。

於是我说,“那我也懒得出门打车了,你乾脆叫楼晏临过来接我吧。”

说完我就恨恨地掛了电话。

他什么都知道,而我,什么都一片茫然。对於未来和以后的路,也是如此。

******

说是同学聚会,不如说是校友会。因为不只是我们这一届的人在,连同谢京他们届的也有人参加。为首的把地方定在一个酒楼餐厅,楼晏临作为被邀请的嘉宾自然是有一大堆女粉丝迷妹的,看见我从他车子上跳下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我一走就听见背后有人在议论。

“那是谁!楼老师的女朋友吗?”

“好漂亮啊,是网红吗?”

后面这几届的学生当然对我没印象,但是同一届的还是记得我的。

徐闻看见我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祝贪?”

我正好转过头来,看见他西装笔挺站在那里,笑著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徐闻。”

徐闻也笑笑,“你还记得我啊。”

“是啊。”

只是当时年少青春,那些衝动早已烟消云散。我对著徐闻身后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子皱了皱眉,我说,“你知道吗,从大学时候开始,就有个女生一直跟在你后面。”

徐闻转过头去的时候,那个眼镜妹很快就不见了。

我嘆了口气,“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迷人啊,王子大人。”

徐闻笑得很无奈,“別这么说了啊,多丟人啊。对了,刚刚那个女生你有印象吗?”

我点点头,“大学时代的时候,每次你来找我搭话,我总会在不远处看见她。眼神特別凶,我当时就在想这估计是你的死忠粉。”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徐闻好笑地上前,帮我拿了一杯橙汁,自己则捏著一杯香檳,杯口与我的杯子相撞,“cheers!”

我看了眼那个女神早已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就喝了一口橙汁道,“说了有什么意思,反正她也没伤害到我。”

徐闻盯著我看了一会,过了好久,他才开口,像笑又不像笑,“祝贪,你变了好多。”

这么久以来,我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这句。

於是我抬起头来看她,冲他眨眼睛,“怎么变了?”

“总觉得你现在眼神就像一个老人。”徐闻描述了一下,又怕我生气,赶紧补充道,“不是说你老了,你还是很漂亮的。”

“啊,长得好看的男人夸起人来也是这么套路嘛?”

我装作无所谓一般开了个玩笑,隨后垂下眼瞼。

眼神就像一个老人。

我也觉得自己已经快活得就如同去死了。

我没了所有的留恋,就如同迟暮的老人,在平静又麻木地等待著死亡。

我才25岁,死亡或许对我来说还很遥远。到底是谁把我变成这样一个苍老的怪物的?

我沉默无言,低头又喝了一口橙汁,门外楼晏临总算和自己的粉丝迷妹们打完招呼,进来就喊了我一声,“祝贪!”

我抬高了脸冲他看过去,一帮女学生也都朝我看过来,有女学生小心翼翼问了句,“楼老师,那个小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一句话,其余人都跟著七嘴八舌地说著,“对啊对啊,刚还看见她从你车上下来呢。”

“什么!楼老师有女朋友了!”

我和徐闻尷尬地笑笑,一边楼晏临冷著脸,“別乱说啊,这是我的老友。”

真少见,楼晏临提起我,竟然是用老友这样的字眼。

我对这那群脸色瞬息万变的女学生们淡漠地解释道,“不好意思,不是你们楼晏临教授的女朋友。你们可以吧心思放在学习上了。”

楼晏临居然笑了,“你也会有这种教育人的腔调啊?”

我说,“不服老不行啊。”

所有人盯著我和楼晏临,隨后又一转脸盯著徐闻,徐闻更加尷尬了,不知道说什么,我看了眼,就又在人群中看见那个眼镜妹。

我微微眯起眼睛,五年了,还能对我抱著这么大的敌意,她已经不能说是徐闻的死忠粉了,甚至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有了一种执念。

不过我没有和徐闻直说,转身就没入人群中,不远处谢京正看著我,少年有一张白皙乾净的脸,细长的身板笔直的腿,站在人群中也浑然没有被埋没,看见我的时候,冲我笑笑。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现在的谢京已经比我还要高了,他正长成了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从当初那个衝撞懵懂的少年一路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消息的?”

谢京说,“楼教授给我的。”

我才想起来,我口口声声的楼老师也应该换换称呼了,隨后我转头,看见楼晏临朝我这里走过来,对我说,“见到弟弟的感觉怎么样?”

我说,“挺好的,还有我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上。”

楼晏临说,“是啊,所以你別老是露出那种放空的表情。”

我表情一僵,“你都注意到了啊。”

楼晏临戴著眼镜,镜片后面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斜了斜,“是你发呆出神得太明显了。”

我点点头喃喃著,“其实我自己也感觉到了。”

这阵子,我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做什么。

仿佛我和世界已经失去了联繫,所以被停留在这一段空白当中,时间从我身边流淌而过,而我依旧是麻木的,似乎大脑没有甦醒。

我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没有办法解决。

楼晏临看了我一眼,道,“我有个朋友是很厉害的心理老师,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有些苦笑著说话,“你也觉得是我的心理病吗?可是我自己知道原因,我只是对自己束手无策而已。我想得很开。”

楼晏临不再说话,看了我一眼,隨后有人打他招呼,他就又走过去和对方来往。

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我站在中间,如同电影镜头里被定格慢放的孤独主角,所有人,都在和我不断擦著肩。

那一刻,巨大的恐惧和苍凉感再一次从我心底深处冒了出来,或许我是该试著去看个心理医生,我怕这种抑鬱症的情绪最后將我逼疯。

******

校友聚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吃完晚饭大家都说各自还有活动,有的约了人一起打牌,有的要去静吧谈点事情,还有人忙於约会看电影,於是大家用过晚餐就散了。

好多女生在路过楼晏临和徐闻的时候都默默放缓了脚步,或许会听见他们那句,要不顺路送你?

楼晏临没有等下去,抓著外套冲我道,“我们也回去吧,我送你。”

於是一帮还没走的女人就都瞪大了眼睛,我轻轻点点头,我说,“下次你可以把你那个朋友的联繫方式给我。”

“改变主意要试试了吗?”

楼晏临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柔和了许多,不似之前带著眼镜凛冽而冷酷,像个不好接近的大学教授,高高在上。

我说,“顺路送我到tiger一坐吧。你可以先走。”

楼晏临皱起眉毛,“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笑了笑,“就喝一点点。”

出乎意料的是,楼晏临没有拦我,我们在和徐闻道別之后上车,他將我送到那里,隨后道,“我家里这不远,等你喝完了要回去和我说。”

我揶揄道,“能让楼教授一接一送,我觉得是在幸运。”

“好好端著你的幸运。”

楼眼睛关上车窗前对我说,“我走了,再见。”

我冲他挥挥手,再见。

刚转身要走进tiger,没想到和一个熟人打了照面。

卫闕正扯著领口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是我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在这种场合又遇见,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我尷尬地笑了笑。对於他,我觉得自己总是藏著一份隱隱约约的曖昧。

人都是贱的,不知足的,所以我才会喜欢偷偷去找卫闕,让自己有一种仿佛在偷情的快感。

很卑劣,却很容易让人上癮。

卫闕看见我的时候,挑了挑眉,一把將我搂进他怀里,撞得我鼻子都有些生疼,他说,“真巧!”

巧你大爷!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说,“你怎么也在这儿?”

卫闕说,“想你想得心情不好,所以过来了。”

我说,“那就巧了,我也是心情不好过来喝的。”

卫闕乐了,“我请你啊,喝什么?”

“威士忌可乐桶。”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卫闕一边吐槽我,一边顺路在吧檯喊了一声,“两份威士忌可乐桶,再加一份小吃吧。”

这边是静吧,比起酒吧来要安静乾净许多,东西很快就上过来了,我拿了根吸管,放在桶里,一边吸一边伸手去抓薯条。

卫闕也吸了一口自己面前那个小桶,皱眉道,“这破组合估计也就你点。”

我吃了一根薯条,筛盅刷在手里摇得都快脱手飞起来了,我就正好接著力道將它们往空中一拋,我说,“要不要来试试?”

卫闕眯眼,“你跟我玩骰子?是不是胆儿有点大啊。”

我也放下筛盅看他,饶有兴趣地挑眉,“那你想要什么?”

“来玩点大的。”卫闕抓过另一只筛盅,“三局两胜,连输三次就发个朋友圈『卫闕爸爸我再也不敢和你吹牛逼』掛24小时。”

我说,“臥槽,真不要脸!”

卫闕冲我道,“少废话!来不来!”

我说,“我就喜欢这种不要脸的游戏!”

十分钟后。

卫闕乐得不停地拍著沙发,我一脸鬱闷坐在他对面,拿著手机对著屏幕发呆。

卫闕说,“快呀,愿赌服输。”

我说,“换一个行不行,要不我罚酒吧。”

卫闕拖长了音调,“罚酒多没意思啊,快,发个朋友圈,黎悯看了一定气炸。”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卫闕说,“想不想看黎悯发怒起来的样子?”

我酒意上头,就把脸蹭过去,“嗯嗯嗯!”

他勾勾手指,“过来,教你个方法,还记得上次黎悯为什么生气吗?”

我说,“因为你勾引我。”

卫闕说话说到一半噎了一下,“谁勾引谁还说不定呢。反正,现在,你只要一发朋友圈,顺带一个定位,半小时之內,我保证黎悯出现在你面前。”

我兴奋地搓手手,“你说的很不错啊但是他万一揍我呢?”

卫闕说,“还不一定是揍你还是揍我呢!”

我乐了,“揍你没关係,揍我我就著急。”

卫闕怒了,乾脆一把扯过我的手机,“烦死了!磨磨唧唧的,你不发我发!”

我抢不过他,等我终於把手机抢回来的时候,那条朋友圈已经发出去了,卫闕瞬间掏出自己的手机截了个图,隨后对我说,“別刪,別怂!”

我说,“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过五分钟我小心翼翼点开朋友圈的消息,一看就爆炸了,顿时十多条消息疯狂用过来。

闺蜜群:

【王毅:臥槽,怎么回事!卫闕?是隔壁市那个卫闕吗!】

【小房姐:人不可貌相啊祝贪……身板小小的,挺厉害啊……】

【王毅:不得了不得了,我要抱紧祝贪的大腿。】

还有一群微信私聊的

【徐闻:???卫少是你男朋友吗?】

【楼晏临:你他妈又喝多了?还跟卫闕在一块?我现在过来接你?】

我连忙打过去一堆不用,解释也懒得解释了,乾脆说了一句老娘单身爱撩不撩,点开朋友圈的点讚,就看到一大堆人在那里评论。

【尉嬴:哈哈哈哈哈笑死爹啦!黎悯一著不慎被亲·兄弟戴了绿帽子!哈哈哈哈哈!】

【叶天:哈哈哈哈哈哈哈黎悯也有今天!】

【祝怀:……???令人窒息的操作。】

【傅暮终:牛逼!黎家大少被打入冷宫,卫氏公子再度获宠。】

【福臻:臥槽,臥槽,臥槽!你们怎么一脸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发到剧本!】

【尉嬴回復福臻:孩子,你出场太晚了,想知道具体的吗,来私聊。】

【傅暮终回復尉嬴:求带求带!拉个小群吧!】

【叶天回復傅暮终:新欢旧爱的惨烈修罗场,你不懂。】

【傅暮终回复叶天:还好当年哥哥我守住了心,卫闕口口声声不让我碰自己却在背后偷鸡摸狗。】

他们在这是把我的朋友圈下面直接当做了评论区,我在所有评论里面翻了一遍,终於找到黎悯发的那一条评论。

【人渣黎:……】

六个点,但我感觉一股杀气已经从手机里漫了出来。

人渣黎是我给黎悯的备註,別人的都是名字,就他有特殊称谓。

卫闕看著我,我现在就想把他的脸按进威士忌可乐桶,加满冰块把他的脸冻成冰雕,“你出的什么餿主意!”

“技不如人而已。”卫闕摊摊手,“你看,要是你贏了,现在丟脸的就是我了。”

我说,“那他妈黎悯一样会杀过来找我算帐!”

卫闕说,“反正都要找你算帐,不如先让你自己解解气。”

我心想这狗日的逻辑居然听著还挺对的。

黎悯果然如卫闕所言半小时不到直接飆车到了tiger门口,进门的时候店门口的铃鐺叮噹的响了一阵,隨后他穿著风衣,衣袍翻飞夹风带雨地走了进来,脚步没有任何停顿,直直衝到我这里。

卫闕早就溜开去上厕所了,我一个人瑟瑟发抖地看著他,我说,“晚上好,黎少。”

黎悯说,“他人呢?”

我说,“不……不知道。”

黎悯冷笑,扛著我直接把我扛起来,所有人都往我们这里看过来,我捶著他的背,我说,“放我下来!”

黎悯说,“跟我回家!”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酒一喝就容易坏事,就容易把所有情绪都放大无数倍。

我说,“我没有家,那个是虞晚眠的家,根本不是我的家!”

黎悯一把捂住我的嘴巴,眾目睽睽之下就直接將我抗走,我在他身上挣扎,却被他摁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脱。

后来他一下把我甩在空寂的大马路上,狠狠捏住我的下巴,“你是打算就这么跟卫闕过下去了么?嗯?”

我抬头的时候,撞入他那双暴怒的眼睛里。

平时不会有一丝动容的眼底,如同狂风暴雨之下的大海,掀起惊天骇浪!

我说,“吃醋啊?”

吃醋你还娶虞晚眠?吃著碗里的看著锅里的?

这是这些话我没说,我硬生生忍住了,我看到黎悯冲我狠狠掐来,就像五年前那样,一把將我掐住了,用尽力气咬著我的名字——

“祝贪,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导致你会这么放肆!”

我说,“你纵容我?你说话怎么这么好笑呢,你都是別人的老公了,你管我死活干什么!”

他眼里凶意尽显,如同刀锋利刃將我的身体一寸一寸割开,剧痛在皮肤上游走,我浑身汗孔都在收缩著。我深呼吸了几口气,我说,“黎悯,你能不能给我个乾脆啊。”

黎悯身体一震,却没有鬆开我。

我说,“你一边又对我好,对我深情,为了做了那么多。一边又要娶別的女人,保护我討厌的人,逼著我痛恨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呢。”

我的情绪,全都被你掌握了。

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把我从你的五指山下放出来?

黎悯没说话,可是我看见了他的嘴唇在哆嗦著,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硬生生忍住了。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黎悯没来扶我,我就这样走到了马路边上,直到自己和黎悯拉开一段距离。

我转头,对他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黎悯,我累了,真的,放过我吧。”

话音刚落我背后突然间有两道车灯光射过来,隨即我听见风声从我耳边擦过,夹杂著杀意和危机直直钉在了我的背上!

那一瞬间,我看见黎悯瞳孔骤然紧缩。

我循著本能回头,看到驾驶座上虞晚眠的笑,“我找你好久了,祝贪!”

马达发出一阵轰鸣声,我看见黎悯奋不顾身冲我奔来,脸上带著惶恐,冲我狠狠伸出手——

终究还是晚了。

我还没来得及察觉到这一切即將发生的时候,大街上就爆发出一阵巨响,隨后我看见整个天地都在旋转著扭曲著,视野里出现了灰尘,在路灯照射下如同浮动的金沙在慢慢漂游。

首先出现的是一种茫然的麻木感,仿佛那一瞬间我的灵魂抽离了身体所以带走了所有的意识,隨后所有的感官知觉才慢慢回到了身体里,痛苦也就跟著被放大了无数倍肆意游走,透过皮肤渗入我的血液里。

我胸膛剧烈跳动著,从嘴里不断地涌出血来。

我看见卫闕从酒吧里衝出来,在黎悯身后硬生生止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还没闭上眼睛,我大概还没那么快死,黎悯衝上去把虞晚眠从驾驶座里一把摔下来,虞晚眠已经疯了,又哭又笑,对著我说,“哈哈哈!我们扯平了!哈哈哈!”

我望著黎悯,喃喃著,有话要对他讲。

卫闕上去將虞晚眠按在车子的前盖上,气得浑身发抖,掏出手机来给傅崢嶸打电话。

黎悯跑回地上来看我,他不敢轻易抱我,一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人受过重击后不能轻易去动弹,这样万一身体里有什么碎骨就会刺伤到器官。甚至会造成伤口二次开裂。

所以他不能像那些电视剧里一样,唯美而又有霸道总裁范地抱著我。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到崩溃的眼神,死死盯著我,瞳仁已经紧缩成了针孔状,他脸色发白,就这样看著我,似乎是在震惊。

那一刻,所有痛苦的表情都从他脸上一一掠过。

我想,不算亏,能见到你这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鲜血还在不断从我嘴巴里溢出来,我其实挺心疼自己出了那么多血的,可是我又没有力气把血咽回去,於是就这样,像是快断气了,用著极为轻微的语气说著话。

黎悯凑过来,他说,“已经打120了,你再等等……”

我继续自己顾自己说话,黎悯不肯听,大概是怕我在交代后事。

我停了一会,我用著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黎悯……我都因为你这么惨了,能放过我了吗?”

那一刻,我在黎悯脸上到了一种,像是濒死的人那种拼尽一切想要活下去的痛苦和挣扎,如同受著极大煎熬一般的表情。

我心想,这大概是黎悯痛到极点的样子。

黎悯没说话,只是伸手过来擦我嘴角的血,可是没用,根本擦不掉。

他越是擦,就越是有鲜血从嘴角溢出来。

那一刻,真正的走马灯从我眼前一一掠过,就如同是我整段生命回放一般,带著我的意识飘离远去。

我想,在我短短25年的人生里,黎悯,你存在了15年。

这是大於我一半生命的数字啊,黎悯。

我悲哀地望著他,如果我们当初都没有选择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话,或许我们会是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现实终究是把我们推向了不归路。

15年,整整十五年,黎悯,穿插其间的,是我的执念。

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五年呢,我想,我现在回头看一下自己,竟然大部分都是有关於你的回忆。

从福利院开始,帮你瞒下信物是別人的真相,看著你进入黎家成为少爷,后来被你买下,为你打胎,替你去勾引虞渊,却在每个夜里都不顾一切跟你走。

只要你喊我,我都回头。

我想,我真的是傻得可怜,我在你身上,实在是恨不下去了,才想著爱试试。

可是黎悯,你的爱竟然让我这么痛苦。

我瞳孔还是涣散,我觉得眼前的事物开始失去了原来的顏色,整片天地都在我方寸视野里渐渐凋零灰败,我想合拢眼睛,黎悯颤著声音喊了一声——

“祝贪!”

而后声音又低下来,低到……带著令人不敢相信的卑微,像是在乞求,他说,“別睡……”

我心想,或许我真的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小说里形容的都是假的,哪有人被车撞完直接一下子昏迷过去。除非是真的撞到脑子了,或许那样子对我来说还不算太痛苦。而忍受著这一切伤口,静静体验著生命一点点流逝的过程才更令人发疯——就如同我现在这幅样子。

我能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虚弱下去,血液离开身体的时候,不疼,疼的是伤口。流血的整个过程並不疼,我感觉身体在飘飘然,隨后血管一寸一寸冷下来,这才开始作疼,像那种针扎一般的刺痛,隨后越来越密集,就如同在煎熬著我一般,让我愈发清醒地体会著这种痛苦。

我的大脑终於开始渐渐疲累,我说,黎悯,我想睡觉。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口了,早在落地不久,我的手指就已经失去了蜷缩起来的力气,连一个拳头都握不紧。

我在剧痛中失去意识,又在剧痛中醒来,后来看见那片白茫茫的天板的时候,我的眼睛都被刺痛了,又一下子闭上。

一直守在旁边的人猛地站起来,声音颤抖著喊了我一声,“祝贪?”

我没睁眼。

黎悯来碰我,我躲不开,我现在全身一动就跟著疼,於是我乾脆睁开眼睛,看向他。

可是我没说话。

不是我不能说话,是我说不了话。

我跟植物人没差別,除了会睁眼睛,別的器官好像都废了一般,我余光瞟到了自己断了打著石膏的腿被吊起来,另外转头我都嫌疼。

有细细的软管插在我的皮肤下面,连著的药水一併送入我的身体,我害怕我一转身管子就掉出来,过来看情况的护士很贴心地告诉我没关係,软管不会掉,累的话就换个姿势躺著。

我没办法拿手机,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找我,反正我手也抬不起来,乾脆不看了。

就这么躺了一天,黎悯跟傻逼似的在床边呆了一天。

第二天我感觉我的感官已经彻底归位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几乎都是疼。

我当时觉得,我还不如死了呢。

有天夜里黎悯帮我翻身——我动不了,只能他帮我,就看见我另一只没有吊起来的腿脚腕处又有血丝,眼睛都直了,按著服务铃就叫医护人员过来看我。

护士说,“你使劲了吧?”

我点点头,我就是想试试我还能不能控制我的腿。

“等过阵子就会好的,不会没知觉,你別担心。”

贴心的小护士帮我重新换了纱布隨后帮著忙给我翻了个身,我动了动,压著手了,於是黎悯赶紧把我的手抽出来。

小护士走了,过了一会,黎悯上前,发现我在哭。

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了。

我觉得自己活得特別窝囊。

我连哭,我都不能好好哭。

眼泪顺著脸颊滑下来落进嘴里,我嫌张嘴巴费劲,就紧闭著,以为这样就不会尝著咸味了,可是还是有。

可能我哭得太起劲了。

力气没处全使在哭上面了。

黎悯过来擦我的眼泪的时候,手是抖的,这种不符合他性格的慌张实在是少见,他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刺痛到了一般,猛地挪开视线。

我额头上有一道疤,估计又得重新缝过了,所以我琢磨著我现在这张脸可能没有漂亮到哪去。

曾经我还把这张脸当赖以生存的仰望呢。

我眼睛眨了眨,止住自己的眼泪,没说话,黎悯就替我擦了擦嘴角。

我看著他又坐在床边,可是我不想见他。

大概是我眼神里的厌恶让黎悯心生痛苦,他张了张嘴巴,可能是想说话。

可是我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

和他在同一片空间里呼吸,都让我觉得噁心。

黎悯对我说,祝贪,你別用这样的眼神看著我。

我说不了话,我就只能这样直勾勾看著他,你要是受不了,那就滚蛋。

我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虞晚眠呢,那个天杀的死了没,坐牢了吗,关进去了吗?黎悯,那可是你老婆,你下得去手吗?

可是我没办法说话,所有的话都憋在肚子里。

整整一个星期,我那些狐朋狗友们都轮流来看了我一遍,尤其是卫闕,可以说是每天下班准时踩点,对著我就像是拜菩萨似的,“祝贪,你可快点好起来吧,我再也不做那种作死的事情了,我再也不逗你玩了……”

我没说话。

祝怀也来看过我,眸中还是浓浓的心疼,可是他心疼不了我,我看著他,只觉得歉意。

原来让一个人深爱自己也是一种罪过,因为我辜负不起。

福臻和尉嬴一併过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福臻说话向来欠扁,“你……你这是,cos木,木乃伊啊?”

我面无表情地翻了一个白眼。

尉嬴乐了,“小祝妹妹,快点好起来吧。好起来我给你递刀子捅死黎悯。”

我在心里想著,这个主意不错。

傅暮终和他老哥傅崢嶸一併过来的,这个铁骨錚錚的男人对我说,“虞晚眠已经抓起来了,你放心,这次没有漏洞可以让她逃了。”

我安心地闭了闭眼,傅暮终说,“祝贪,大家都还在等你好呢。”

是吗,可是我没想你们。

最后傅崢嶸走的时候跟我说,“对了,是黎悯抓著虞晚眠给我们的,他俩原来没结婚啊。”

旁边傅暮终跟被炸弹炸了似的,“臥槽?没结婚啊?”

傅崢嶸说,“结婚协议是假的。”那结婚证自然也不可能是真的。

傅暮终开始落井下石帮我出气,“犯法吗犯法吗,哥,抓了黎悯!”

我心头一酸,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没落下来。

是不是太疼了,所以不管什么样的补救就已经没有效果了。

傅崢嶸果然是跟犯罪搏斗的人,高智商高情商,摸著下巴道,“如果是我,我大概也会和黎悯一样,先把虞晚眠解决了再和祝贪摊牌。”

傅暮终翻白眼,“你別想给人渣洗白。”

“没洗白啊,我到时候还要上门看看他有没有涉嫌偽造证件呢。”傅崢嶸英俊的脸上满是思考,“我就是在琢磨黎悯是为了什么。”

“肯定是变向地护著祝贪唄。”傅暮终耸耸肩膀,“从商人角度上来说呢,娶了虞晚眠,虞氏的好处就有了黎悯的份。从感情角度来说,在虞晚眠还不能彻底落网前,就不如乾脆將她放在这里自己,总比放出去要安全许多,而且,黎悯那个人,这么喜欢钻漏洞,唐为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他干的,但你有证据吗,没有呀。

虞晚眠落在黎悯手里,绝对比落在祝贪手里还要可怜好吗,都不知道黎悯会干什么最后又是锅一甩,你奈我何~然后等所有事情都结局完了,再把祝贪接回来,这不是一样吗。”

傅崢嶸瞪大眼睛,“你小子才是在真的变相洗白吧?”

傅暮终摇摇头,“怎么可能!我能知道那他妈是因为黎悯结婚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要我帮他去办后事好么!”

我像是听见什么敏感词一样,后事?

傅崢嶸让傅暮终回头去看看我,隨后他转过头来,看我一脸急切地想知道真相的样子,这富二代很贱地一挑眉毛,“不过祝贪你现在这样不能说,反正黎悯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你他妈得意什么你!

他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脑袋,“但是我还是不能认同他的做法的,就是把你蒙在鼓里全都自己一个人去乾的这种想法,乍一听很情深,事实上太渣了。可能黎悯也向来没有在计划里考虑其他人的习惯,所以说你要是好了以后要一脚踹了这个人渣,我支持你。”

富二代开始当著傅崢嶸的面挖墙脚,“你到时候记得考虑考虑我。”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个白眼,傅暮终抓著傅崢嶸走了,兄弟俩一前一后离开病房,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回想傅暮终的话,说的真是没错。

他又能吃到盛达財阀这块肉,又能抓著虞晚眠,怎么想都是两边都完美的计划。

可惜了,没有把虞晚眠会发疯逃走这个计划算在內,所以自然而然也没有保护到我。

他的计划里从来只是他一个人,换做我,我的復仇计划里也没有他。

我们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所以从未相信过別人。因为人性永远是最无法掌控的,所有的事情都有自己来做,才会避免了某个环节的差错。

所以黎悯每次都会在我面前露出那种强忍著什么的表情,究竟是什么让他一直忍著没告诉我呢?

可是我不想去追寻了。

答案也没有什么好追寻的,哪怕我现在知道了黎悯做一切事情的动机,我也没觉得有什么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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