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印消失了?”
小半个时辰后, 卫停吟才醒。他刚打外头洗脸回来,听江恣说了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拿毛巾把自己的脸猛搓一通,“那很好啊。”
江恣听他这语气, 心里有点发怵:“师兄怎么, 好像不太高兴?”
“因为这是他们一早就该做的。”
卫停吟放下毛巾, 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来,“他们跟我一起欠你的。”
“师兄又不欠我什么,以后别这样说。”江恣说着,又高兴得满面红光, “但如今真是轻松许多,还要多谢师兄帮我谈判了。这么一来,雷渊与我就断了连系, 毫无瓜葛, 可以关上雷渊了!”
他这么一提, 卫停吟才想起来。
“对啊, ”卫停吟两手一拍, 才明白过味儿来,“可以关上雷渊了!一关上的话,那祁三仪布置得再精细,不也是没地方发挥了?”
“确实如此,只是……大约不会这么容易。”江恣说,“不管怎么说, 他的确是个祸害,还是得围剿的。”
“那倒也是。”卫停吟松开手,想了想, “但这也算是个后手。我一会儿给师尊传音,告诉他这件事,让他布置一番。要是到时候祁三仪也有后手,我们也算能有所应对。”
江恣点了点头。
*
虚清山宫正门。
一声巨响,一道身影从山宫里直直飞了出来。
这人咚地摔到山门前的玉牌坊上,又摔落在地。
院中正扫地的弟子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叫。
那人趴到地上,颤颤巍巍地用双臂撑着地面,起来了一些。
他呕出一大口鲜血,随后一边抹掉嘴角的血,一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一旁的虚清亲传弟子看清他的身影脸庞,吓得一愣:“师尊?”
从虚清山宫里飞出来的这人,正是虚清山主司慎。
司慎抹掉嘴边的血,皱着眉头看了这弟子一眼。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山宫之中有人迈过门槛,飘飘欲仙地负着双手走了出来。
司慎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抬头望去。
那人一身白衣胜雪,衣袖飘飘,衣角都没脏。
是谢自雪。
谢自雪从阶上缓步走下。
司慎站直了身,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呼吸。
谢自雪走下了长阶,来到了他面前不远处。
他一头白发随风轻晃,眼中满是凉薄的淡漠。那几乎是两把薄情的眼刀,望来时有着一股杀意。
司慎笑了声。
“不装了吗?”他说,“掌门,前两日在水云门还装得彬彬有礼,如今就对门派中的山主长老下死手?”
“打狗毕竟得关起门来。”
谢自雪淡声回答,丝毫没有被司慎的话说得恼怒。
“这些天,在水云门里,你也多有无礼。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有怨怼。”谢自雪说,“你我出身同期。虽说山门不同,但每逢修界比武,狩猎妖魔,宗门比试,就时常会遇到。”
“你从来没赢过我。”
“你这人,好胜心极强,所以因为此事,你对我一直心有怨恨。不过这程度的怨恨,也生不出什么心魔,我便也一直没做理睬。”
“你实力强劲,作为山主从未失职,的确是最适合虚清山主的人选。所以,过去你和易宗主一同给我找许多不快,我便也只是偶尔罚罚,大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你二人也只是给人找不快,又掀不起什么风浪。”
谢自雪眉眼淡漠地说着话。
司慎听得咬牙切齿,心里烧起一股怒火。
“又掀不起什么风浪……你真是会说话!别摆着一张看透凡尘的脸,高高在上地鄙视旁人了!”司慎说,“说了这么多漂亮话,可你不是亲自养了个魔尊出来么!?你想给自己开脱吗,难不成你是想说,错的不是你吗!?”
“错的自然是我。”谢自雪说,“我从未说过我没有错。”
“那你还高高在上地说这些!”
“因为你太过无事生非。”谢自雪道,“是你别再给自己开脱了,司慎。”
“魔尊上门,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出手。他走了,你反倒对着我的弟子口出狂言,要替我教育;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背后说我是非,真正为凡世苍生好的事,却鲜少去做。”
“见着我回来,心里明明明白,如今天下大乱,魔尊又易主,灾祸已经临头。这非常时期,怎么做才是为世间好——你心里都明白,可却一直挑着我从前的错处说。”
“司慎,你这司马昭之心,世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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