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见鬼了?”小周缩著脖子往后挪了半步,声音轻得像片飘落的菸灰。没人训斥他,连老王都停下光谱仪的操作,镜片后的目光在血跡与扭曲的监控画面间来回游移。
陈建国后槽牙咬得发酸,摸烟的手在裤袋里攥成拳头。他盯著收银台前蜿蜒到门口的血跡,突然抬头开口:“调取周边三公里所有监控探头,供电局的工业摄像头、报刊亭防盗镜头全给我筛一遍!联繫交管中心调七点到七点半经过路段的车辆行车记录仪——”他脖颈青筋突突直跳,“把血液拿回去化验,一个大活人失了800cc的血还能跑去哪里?我们一定能把人找到!”
“是!”
几个年轻警员刚要散开,刺耳的剎车声突然撕裂雨幕。七辆黑色轿车碾著积水横在警戒线外,车灯將雨丝照成无数悬空的银针。陈建国看著局长小跑过来,身后跟著个黑衣年轻人。那人明明走在滂沱大雨里,立领风衣却乾燥得像被无形屏障隔开。
“建国,案子交接,带同志们撤。”局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专人专办,我们协助就好。”
“头儿!”陈建国沾著血渍的皮鞋重重一跺,瓷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是命案!辖区里...”
“我知道!但案子情况复杂,这事专人来查。”局长摆了摆手,打断了陈建国的牢骚。
陈建国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上天灵盖,皮鞋重重跺进积水:“专人管?什么专人?哪个部门的?来了就抢案子啊?”他脖颈青筋暴起,手指几乎要把记录本捏出凹痕。
局长作势抬腿要踢,积水隨著动作哗啦作响:“闭嘴,服从命令!”
“陈队长。”黑衣青年突然横插半步,恰好挡在局长抬起的腿前。他伸出的手掌布满老茧,虎口处还有道月牙状的压痕,声音清润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我们没有要从您这里抢案子。案情特殊,我们来更合適。”
陈建国目光落在对方食指关节处那道蜈蚣状的旧疤上——这种疤痕他再熟悉不过,只有经年累月握枪执刃之人才能留下。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却已经身经百战。
他喉结滚动两下,將原本的质问咽了回去,伸手握住了年轻人的手,“刚才是我急躁了。你们需要什么配合?我让刑侦队留两个组待命。“
黑衣青年微微頷首,黑色战术手套与档案袋摩擦出沙沙声,“感谢理解,后续痕检可能需要调用警局资料库。”
陈建国点了点头,“没有问题,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建国。”
年轻人回应;“很高心认识你,陈队长。我叫李承泽。”
警戒线外引擎声渐次远去。二十名黑衣人从轿车中鱼贯而出,手中银灰色仪器在夜幕下泛著幽光。李承泽抱臂立於警戒线中央,看著黑衣人將半透明凝胶涂抹在收银台前的血渍上,那些暗红痕跡立刻泛起诡异的磷光。
“李指。”戴著护目镜的女黑衣人快步上前,全息屏在她掌心投出淡蓝数据流,“侵蚀指数挺高的,但没有到一级,归墟裂缝应该已经闭合。”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
“血样分析?”李承泽截住话头,战术靴碾过地面焦痕。三米外另一名黑衣人举起密封管,暗红液体正在管壁內侧凝结成晶状体。
“七组样本全部呈现恐魔特徵蛋白。”探员將密封管倒转,暗红液体像融化的红宝石在管壁缓缓流动,“没有人类血红蛋白反应,连表皮细胞都没有。”
抱著光谱仪的黑衣人突然笑出声:“总不可能有人被拖进归墟宰了恐魔群,自己连根头髮都没掉吧?”他的笑声在空荡的便利店戛然而止——李承泽正用证物镊从证物袋里夹起一片染血的衣服布料。
“那这个怎么解释?”镊尖挑著的布料边缘呈撕裂状,血跡在纤维缝隙凝结成珊瑚状结晶,“面对恐魔群毫髮无伤的人,衣服却被撕下这么大块残片?更离奇的是...”他忽然將布料贴近护目镜,“纤维缝隙里连皮屑都没有。”
雨滴砸在捲帘门上的声响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黑衣人们不约而同看向收银台前那滩黑血。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寒意顺著脊椎攀爬。
李承泽將布料封进真空袋,“有人在帮他擦屁股。让警方帮我们查一下这个布料的来源。调取平江市最近几个月所有异常事件报告,重点排查——结案理由写著'动物袭击'或'群体癔症'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