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痛感让他的神智清醒了几秒。
借著摇曳的烛光,他看见奥斯汀牧师那苍白的皮肤已如绽开的茉莉,身体上每条疤痕中都涌出蠕动的粉红肉芽。
那些肉团迅速扭曲生长,形成婴儿一样白嫩的双手和蜷缩的脚趾。
空气中开始瀰漫起更加沉醉的香气。
终於。
一名邪教徒颤抖著咬向那些肉团。
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肉团包裹,化为一滩新的血肉融入其中。
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
那些原本被压制住的邪教徒纷纷爬向肉团,其中甚至有几名警员。
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华生强压下体內翻涌的食慾,脖颈上悬掛的十字架传来冰冷的触感,稍稍安抚了他躁动的食慾。
他手刀劈晕三个正匍匐向祭坛爬去的同僚,拽著他们的后领在血泊中拖行。
教堂大门近在咫尺时,华生忍不住回望,福尔摩斯的银柄手杖正在肉瘤丛中劈砍,鲜血已浸透他的黑色大衣。
这个画面让华生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冲向外面。
要赶快请求支援。
这次邪教徒的仪式是真的召唤出来了一个异种怪物,如果任其成长下去,整个南华克区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还有夏洛克。
就算有护符保护,他也撑不了多久。
华生喘息著摸向信號枪,南华克区的迷雾上空出现了一团明亮的烟火。
医生咬住十字架,再次转身回返。
既然他还能扛得住,那么他就能救更多的人。
……
【侦探阻止了怪物的逃跑,但他的护符已经开裂。
警探没有逃跑,而他现在也逃不了。
医生一直在救人,就在刚刚他被自己救下的人咬住了手臂。
毫无疑问,我们的行动濒临失败……】
日记本上清晰描述著另一边崩盘的局势,而那根指向家的银丝也摇摇欲坠。
雷斯垂德警探的情况十分不妙。
叶延紧紧握住手中的奇特小刀,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纠结的情绪之中。
我要去支援吗?
他有这种想法並不是热血上头,想要直接莽上去,而是他手中真的掌握著能救人性命的东西,只是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开壳之刃,这是他手中小刀的名字。
这是一把刀锋上包裹著白色网状绒丝的奇特小刀,叶延握住它时,能感觉到那些网状绒丝像动脉般有节奏地搏动。
它像是一个活物。
而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把开牡蠣的小刀確实可以视作是半个活物,它已和于勒绑定在一起,双方互为对方的保护伞。
因此,叶延没办法把它收进意识空间中查看信息。
可这把刀无疑是一件奇物。
于勒就是用这把刀划开马腹,打开一道门扉,逃脱了落日教会的追杀。
他向叶延透露,开壳之刃最初不过是把普通的开牡蠣小刀,唯一的特別之处在於它已陪伴自己將近十个年头。
直到那天,邪教徒逼迫他作为祭品自尽,开壳之刃才展现出它的非凡之处。
锋刃先是斩断束缚他身体的锁链,继而洞穿仪式主持者的太阳穴,最终带著他从日落教会的分部大本营中逃出生天。
这令叶延突然想起魂质介绍中那句极易被忽略的註解:
“其他事物的灵魂大多更为简单。”
或许于勒的刀最初確实平凡无奇,但经年累月的使用已赋予它灵性,而邪教徒的鲜血祭祀恰巧唤醒了刀沉睡的灵魂。
正因为物品拥有灵魂才会成为奇物,而不是因为成为奇物才拥有的灵魂。
他突然明悟这个道理。
开壳之刃的能力很强,但使用这把刀会付出严重的代价。
于勒如今才四十多岁,却因为使用它逃跑变得满头白髮,像是一个小老头。
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致命的机制。
开启的未知门扉是隨机的。
如果不是于勒在邪教徒仪式中意外觉醒了神秘能力,將它和自己绑定在一起,这把刀可能会將他隨机传送到一个地方。
至於其他人则需要看脸。
或许是深山老林,或许是海底深渊。
使用者要是运气不好,落地成盒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叶延比较特殊。
引之准则赋予他的能力是指引方向。
当他將这把开壳之刃作为坐標媒介连接,锁定邪教徒的聚集地后,他便知道自己可以利用这把刀准確到达此地的位置。
这意味著,只要他行动够快,就能像飞雷神一样救人然后开门离开。
和之前死掉的那个邪教徒不一样。
叶延无法心安理得地坐视一个在自己面前真实存在的好人,就这样死去。
可以说他矫情,也可以说他是偽善。
但他觉得,隨便换一个有底线的普通人在自己的位置,都会陷入同等纠葛中。
否则。
所谓的电车难题也不会那么难解。
脑中思考的时间只有三秒。
罗盘上代表雷斯垂德的坐標银线已如暴风雨中的渔火,隨时都有可能消散。
他手中握著能救人的关键之物。
但他需要承担的是寿命的代价,以及战场不妙状况所带来的风险。
或许他应该再等等。
等到日记本上写出破局的关键,或者事情出现另外的转机?
最终,叶延放弃了思考。
得失利弊的权衡全部被他拋诸脑后,因为那些从来都不是他真正在意的。
他在乎的从来只有一样。
回家!
雷斯垂德不能死,华生不能死,福尔摩斯更不能死。
他们代表著“家”的印记。
没有他们,我该怎么找坐標回家?
对死亡的害怕和恐惧縈绕在心中,但叶延只要一想到客死异乡、永无归期的绝望未来,他的眼神便充满了决绝和坚定。
谁也不能阻止他回家。
谁也不能!
如果有人要阻止,那就把那些碍事的绊脚石全部碾个粉碎!
就在叶延要有所行动之时,一旁的于勒似乎预料到他要做什么,伸手按住叶延颤抖的手腕,眼珠里满是哀求。
“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那些人就算都死了又和我们有什么关係?!”
老人的嘴唇哆嗦著,一只手摸向开壳之刃:“如果你不想让他们死,让我去吧,我来为你开门!”
叶延阻止老人的动作,在触及对方同自己一样发颤的手指时顿了顿:“于勒叔叔,別人用这把刀会死,以你的寿命再用一次同样会死。”
“而我开一次门,只是长大了而已。”
默默流泪的老杰克抬起头。
他觉得自己应该阻止一个好孩子去做傻事,但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等我回家。”
叶延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们想办法还清那些欠下的债务。”
于勒颤抖著,所有劝阻的话语都在“回家”二字前显得苍白无力。
他望著叶延决绝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执拗的少年,竟是要为他这样的混蛋,去搏一个归处。
多么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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