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对方服软,法官冷哼一声坐回椅子上。他承认,对方提了一个好建议。
法庭不能开到一半就不开,但现如今他也无法再继续下去。审理此案的其他相关人员,倒是一个不错的迂迴策略。
“好,那我们就审审那个疤面。”
当红狮巷的疤面被押上来时,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嘿嘿,这种豪华的法庭才像样,配得上我这样的绅士!”
听到对方恬不知耻的话,旁听席旁听席瞬间炸开了锅。
“该死的人贩子,敲骨吸髓的贪婪鬼!”
“你不配说绅士这个词!”
坐在角落的奥利弗没有加入这场怒骂中,不知为何,疤面说话时歪头的角度,以及那种玩世不恭的叛逆语气,让他恍惚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法官大人,这法庭太寒酸了,配不上我这样的绅士!】
机灵鬼当年在被告席上的叫囂,此刻与眼前景象诡异又和谐地重叠在一起。
“肃静!”看守高声喝道。
待法庭重新变得安静,公诉人霍金斯爵士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这位法律界的斗牛犬有著肥硕的身材,声音却意外地尖细:“法官大人,根据《1824年流浪法》和《1837年刑事法修正案》……”
他说到激动处,双下巴不住颤抖。
“疤面身上的罪证已经像空屋里的老鼠一样显而易见,此人必须判处绞刑!”
陪审团的其他绅士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只有福尔摩斯坐著不动。
“你对我的控诉真是滑稽可笑。”
疤面发出一阵讥讽的冷笑。
“我没有害那些孩子,相反,没有我,那些孩子早就饿死了!他们会在工厂里被机器绞碎,在阴沟里发臭!”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有我的庇护,那些孩子在做童工时才不被人欺负到死。因为贫民窟的恶棍都知道,那些流浪儿是属於我疤面的財產,要是让孩子死了或者残废了,我会狠狠地报復回去,让他们也死了或者残废了。”
“你这是诡辩!”法官怒不可遏。
“诡辩?”
疤面愤怒的眼睛扫过陪审席,每个被他盯上的绅士都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明明是你们制定的法律害得儿童们流离失所,如果说我这个给流浪儿庇护所的人要上绞刑,那么现在高台上坐著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应该被推上绞刑架!”
“你这个恶棍,竟敢藐视法官!”一位陪审团的绅士拍案而起:“我看也不用再给他辩驳的机会了,直接给他判处绞刑!”
“哈哈哈!多可笑啊!”
疤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很快他又止住笑容,將目光投向旁听席上的奥利弗:“你们中救助流浪儿最多的慈善家,恐怕都没有我救下的孩子多。”
他收回目光,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而你们现在却要审判我?”
奥利弗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帽子,柔软的毡帽在他指间变形。
是他!
这个人就是他!
可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机灵鬼流放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至於说我让流浪儿偷东西?”疤面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在石砌的穹顶下迴荡:“那不过是我在教他们谋生手段罢了。”
“你要问我为什么?”
“因为你们这些幸运儿一出生就躺在金摇篮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所有人的耳朵都发麻:“而我们这些倒霉蛋连襁褓都是裹尸布做的!”
此刻,法庭里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