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头休如此说……我们兄弟能结识都头,三生有幸……报仇……报仇……”
鲁百里双手一垂,闔然而逝。
“哥哥……哥哥……”千里抚尸大哭。
武松默立一旁,虎目不由垂下泪来。他是直心肠的汉子,虽学著宋江行邀买人心之举,对人却总多几分真心。
“千里兄弟且莫伤心,我这就上山取那胡贵的狗头,祭奠百里兄弟。”
说罢武松便要出门,千里顾不得伤心,一把抱住武松的大腿,哭道:“都头单枪匹马哪里去?贼人眾多,且如今天色已晚,等明日稟明县尊,点齐人马再去不迟。”
武松恨声道:“百里兄弟因我而死,此仇不能不报。千里兄弟放心,贼人虽多,我视其为土鸡瓦狗耳。”
千里只是抱著不鬆手,“兄长已经歿了,如今都头便如我亲兄长一般。要是都头再有个好歹,叫我如何心安?”
武松心头焦躁,又不便用强,只能继续劝道:“等明日贼人见你人多,一头扎进深山,又到哪里寻来?如今我只一人进山,出其不意,方能建功。”
“既如此这仇不报也罢。绝不能让都头犯险。”
此时金山村民听到千里哭泣,纷纷赶了过来。待弄清楚前因后果,人人都劝武松不要莽撞。
武松长嘆一声,扶起千里,“我知道诸位都是一片好意,可是忒小瞧了我武松。眾位且隨我来。”
武松引领眾人来到屋外。
彼时月上中天,雪夜无尘,天地一片银装素裹。远处矗立著一面一人多高的夯土墙,墙边有一棵枣树,约莫合抱粗细。
武松暗自寻思:“只有让他们都瞧瞧我的手段,方不阻我。”
当下將枪插在雪地里,大喝一声,仿似冬日一道惊雷,嚇得眾人心肝突突直跳。武松早已摆开架势,猛的一脚踢蹬在夯土墙上,“轰隆隆”一声响,继而尘土大作,却是那墙吃不住武松神力,整面儿倒了下去。
眾人都看得呆了,要知道那夯土墙一尺多厚,又是生根的,等閒十七八个人一齐使力,也不见得就能推倒了。
这哪里是人?莫不是天神下凡?
武松还不罢休,脚面儿在枪身上一踢,钢枪嗡鸣颤动飞到空中,右手就势一抓,腰胯一齐使力,再將钢枪往前一送,寒芒一闪,钢枪整个儿没入枣树之中。原来竟將合抱粗的枣树捅了一个通透。
“咻”的一声,武松將枪拔了出来,立於身前,脸不红,气不喘,端的气定神閒。
“戊己山上那伙草寇,可能抵得住我这一腿一枪?”
眾人面面相覷,里正莫德宏上前拱手,“都头神勇,万夫莫敌。奈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望都头三思。”
武松道:“我自在暗处,哪里须防他暗箭?”
眾人还要再劝,武松一摆手道:“我意已决。今夜定要上山剿寇。”
里正也知道劝不动,便道:“都头既然决意要去为民除害,且先吃些酒食再去。”
“也好。”
当即乡民便在千里家中架起灵堂,整备酒席。
不多时,衙役请来大夫,只是人已经去了,却扑了个空。
武松取了两吊钱分与大夫和衙役,然后吩咐衙役道:“你连夜回城报与县尊,说我连夜去戊己山中捕寇。你明日一早取了县尊文书,再带眾人来与我匯合。”
衙役领命而去。
武松一连喝了七八碗酒,吃了几斤牛肉下肚,朝著百里的灵堂拜了几拜,早有乡民牵来一匹駑马代步,他翻身跨上马背,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趁著月色,马儿在雪地里急行,约莫行了一个多时辰,远远的瞧见了戊己山横亘在眼前。
武松恐惊扰了贼寇,下得马来,放马自回,他则步行摸进了山里。
戊己山並不十分险峻,只是山头林立,绵延十数里。
他並不知贼寇在哪座山头结寨。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爬上山头瞭望。
四面一望,就见旁边一座山有火把明灭不定,旁边影影绰绰还坐落著十几栋茅草屋。
武松心中一喜,“此贼合该死在我的手里。”
当下也不迟疑,在山里纵横驰奔,总算在黎明时分赶到了寨门之下。
武松躲在暗处观瞧,守门的两个嘍嘍,抱著刀醉倒,斜倚在柵栏上,身前的篝火忽明忽暗。
武松躡手躡脚上前,抹了一个嘍嘍的脖子,復一枪扎进了另一人的心窝。
两人还来不及叫唤一声就死在了武松的刀枪之下。
復行一二里,都没有人把守,不觉就来到了寨子深处,只见眼前十来栋茅草屋依山而建,也不知哪一栋才是贼首胡贵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