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百里虽没什么拳脚功夫,但常年跋山涉水,手脚倒也利索。在这性命攸关时节,几乎是出於本能,就地一滚让到了一旁,与胡贵之马错身而过。
他也算见机得快,知道再纠缠下去性命难保。拔腿就往阳穀县城奔去。
只可怜那四个乡夫,被一眾嘍囉围住,顷刻间砍做了肉酱。
百里回头望了一眼魂都唬到了天外。眼看著胡贵拍马赶来,百里一头就钻进了道旁的灌木丛里。
他是经年猎户,阳穀县外的山岭无不熟悉,左一穿,右一引,胡贵居然被拋到了十数丈外。
只是冬季草木凋零,百里一时也无处藏身。眼看著金堤河就在眼前,而胡贵又越来越近,百里心中暗祷:“若我合该死於此处,就让河水结冰;若能留下贱命以图將来,则保佑河水尚未结冻。”
百里玩命在枯草丛中乱窜,忽听哗哗水声,心中一阵狂喜,紧跑两步,闭上眼就从丈余高的土坡上一跃而下。
胡贵纵马赶到,一勒马韁,马儿“希律律”一声,人立而起。
他瞧著顺流而下的百里眼神冰冷,从马背上取下弯弓,张弓搭箭,只听“嗤”的一声,利箭入肉。
冰冷的河水中浮现出一抹暗红,百里的身体隨著波浪浮沉,渐渐的消失在长河尽头。
胡贵在马上瞧得分明,自以为百里必死,冷哼一声,勒转马韁,逕自离去。
天寒地冻,寒风凛冽,河水冰冷刺骨。
若非心中一口怨气支撑,百里真想把眼一闭了此残生。可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被剁成肉酱的乡民。
“我要如何跟他们家人交待?”感受到后背那痛彻心扉伤口,百里猛地睁开双目,愤起残勇,向河岸划去,“我要报仇!我要找武都头为我报仇……”
…………
自那日警告过潘金莲,那妇人对武松一直不冷不热。更没少在武大跟前说武松坏话。
“以前在清河县就常受人欺负,到了阳穀县,倒是没了外人滋扰。爭奈武二那廝只在左右无人之际便拿言语调戏我……”
武大哪里肯信,只道:“我兄弟不是那等人。你休要高声,叫邻居笑话。”
那妇人眼见不能离间,便日日吹枕头风,在武大跟前对武松诸多挑剔。
素日里武大对妇人言听计从,只是涉及武松,他便一概不听。少不得夫妻二人就不时生起閒气来。
武松心思通透,早將一切看在眼里,便生了搬出去住的念头。一则可以躲避武大为他娶亲;二则哥嫂家里房外狭窄,他平日里耍枪弄棒也施展不开。
再说只有千日杀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说不定他搬出去之后,还能引蛇出洞也未可知。
心念一定,他便叫衙役將行礼搬到了县治,武大连声挽留,他也假做生气,一言不吭。
暗地里却吩咐鄆哥时时看顾,每日將哥嫂的消息报与他知道。
自搬来县治,没了武大管治,武松每日里无事时就习练拳脚枪棒,偶来兴致史籍诗书也开始读了起来。
好像自从做了那一场大梦之后,他的记性都好了许多。以前一看书脑袋就昏昏沉沉,如今虽不能过目成诵,多看几遍也能记住个七七八八。
阳穀县除了武大,没人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德性,对於读书一事,武松也不必刻意遮掩。
捻指间,岁月如流,不觉又过了十余日,因为武松出手豪阔,又学著宋江刻意邀买人心之故。县里上至县令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道武都头能文能武,是阳穀县一等一奢遮好汉。
这一日雪后天晴,武松正在后堂演练拳脚,一眾衙役围观叫好。忽听得门外,一人大声叫门。
武松听出是鲁千里的声音,连忙叫人请他进来。
鲁千里脚步匆忙,脸上泪痕未乾,武松吃了一惊,忙问,“千里兄弟何以至此?莫不是百里兄弟买马回来了么?”
“兄长怕是不中用了,请都头为我兄长报仇。”
鲁千里磕头哀告,哭诉著说知备细。
原来那日百里中了一箭,又被寒流一激,到家就只剩下了一口气。
家中为他延医问药,好半天才甦醒过来。但他全然不以自己性命为念,咬牙切齿只要报仇。
千里好容易將他情绪安抚下来,便马不停蹄进城向武松报信。
武松扶起千里,斩钉截铁说道:“仇自然要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把百里兄弟治好。”
说罢吩咐衙役去请城里的大夫,自挎了刀,提了枪,先一步与鲁千里往金山村而去。
待到到了村子,已是黄昏。武松抢进屋內去看时,就见残雪的映照下百里脸色灰白,只有一口气吊著。
百里瞧见武松,脸上浮现一抹潮红,嘴里“荷荷”有声。
武松蹲下握住他的手,道:“兄弟还有什么吩咐?”
“……都头,兄弟幸不辱命,为都头购得一匹千里马,名唤踏雪……”
武松虎目噙泪,轻声抚慰道:“为一畜牲枉送了贤弟丧命,我之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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