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戒掉依赖
寧夫人陪寧立夏住了一个多星期,拖到不能再拖,才带著小女儿离开。送妈妈和妹妹去机场的时候,寧立夏还笑言终於清静了下来,回到公寓,望著空空如也的房子,她又感到不习惯,热闹喧囂的夏天到底还是过去了,能长久陪伴她的本就只有自己。
工作依旧忙碌,可是低落的情绪许久都没能缓过来,寧立夏知道,除了妹妹离开,这也与寧御有关。七年的习惯性依赖,並不是那么容易戒断。
两间餐厅与工作室的麻烦依旧不断,往日她也是亲自解决,却从不会如现在这般心力交瘁——过去的她身后站著寧御,做什么都不需要畏首畏尾。翻了翻通讯录,寧立夏才发现,除去寧御的朋友,在这座出生长大的城市,她根本没有可用的人脉。
吃了些暗亏、赔尽了笑脸,麻烦总算勉强了结,和衣倒在床上的寧立夏本想睡个昏天黑地,哪知刚刚进入深度睡眠,门铃就响了。
她没力气开,乾脆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手机又震了起来。寧立夏烦透了,连屏幕也没看就直接关了机。
安静了两秒,门外便传来了卫婕的声音:“我听到你的手机铃了,你在不在?”
寧立夏无奈,只好爬起来替她把门打开。
“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人也约不出来。”卫婕是寧立夏家的常客,主人一样轻鬆自在,把包隨手一丟,便去翻冰箱,“你多久没在家里做饭了,怎么全是蔫儿了的水果蔬菜?”
睡眠被强行中断的寧立夏头痛难忍,按著太阳穴说:“事情太多,最近每天都要请人吃饭,知道你找我除了吃喝玩乐外不会有正经事,抽不出空陪你就乾脆没接。”
“怎么没有正经事?我想跟你学烘焙和烹飪,寧御热衷你做的菜热衷到想跟你结婚,你多厉害!”刚刚荣升主妇的卫婕一心想拴住丈夫的胃,“我还以为你跟寧御闹彆扭,连带我也不理了呢!”
听到最后一句,寧立夏才惊觉,连她身边唯一要好的女朋友,竟都是寧御的安排:“我跟他不是闹彆扭,是绝交。”
“为什么?”卫婕有些讶异,“虽然他討厌了点,可对你还是不错的,又是正经的钻石级单身男,趁他头脑发热赶紧跟他结婚绝不会吃亏,就算日后受不了他过不下去,也能討到一大笔赡养费,总好过你整日为了间餐厅劳心劳力。你现在的脸色和黑眼圈活像黄脸婆。”
“……这样天大的好事你怎么不亲自试试?”
“我有靳煒呀,爱情价更高嘛,你不是没有喜欢的对象么!没有爱情的话嫁谁都是嫁,不如选个能给你下辈子保障的。对了,你和寧御为什么要绝交?前不久我才听靳煒说他抽空去选了枚戒指刻了你跟他的名字缩写,应该不会那么快移情別恋呀,难道是你甩的他?”
“……早知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打听八卦,我还不如装不在家继续睡觉。”与寧御闹僵的原因,她跟妈妈妹妹都没有说明,更不会告诉对她的家庭背景一无所知的卫婕。
“我不是关心你吗!”观察过寧立夏的神色,卫婕得出了结论,“寧御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甩,怪不得最近心情不佳。你可把我家靳煒害惨了!寧御过去只是一般地难伺候,现在是非常特別难伺候,动不动就让人递辞职报告。对了,他让靳煒做文件,把两间餐厅和工作室全部转到你名下。如果你只是想和他赌气闹彆扭,就装装样子说不要,男人么,越有钱就越欣赏不贪钱的女人。可要是真的下定决心与他断来往,千万別傻乎乎地充清高,面子远没有里子重要。”
寧立夏知道卫婕是为了自己好,点头道谢:“我知道。”
餐厅和工作室是寧立夏的全部心血,她自然不会不要,只是得把寧御投资的钱全部还回去。这跟清高没有关係,若想真正与一个人撇清关係,唯有两不相欠。
她算了算,跟银行借一笔钱,再拿出她手中全部的存款,差的应该不会太远。
只是手续虽然齐全,贷款却迟迟申请不下来,寧立夏怀疑是寧御从中作梗,却又无计可施,正一筹莫展,姜侨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听到她请自己去取做好的蓝宝胸针和结清镶嵌费用,寧立夏为难了片刻,厚著脸皮开口:“我的经济出了些问题,最近急用钱,能不能退掉?损失的镶嵌费我晚点去结。”
姜侨安十分爽快:“也不必白付镶嵌费。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帮你放在店里寄卖,这种级別的蓝宝很难找,你选的款式又很经典,应该非常好卖。卖掉胸针后我扣除镶嵌费,把裸石的钱退给你。”
“这样自然最好,只是太不好意思。”
“举手之劳,你是我的老主顾,不必客气。”
听到姜侨安的讲电话,坐在她对面的小女生放下手中的戒指,问:“什么蓝宝胸针,拿给我看看吧,戒指项链手链耳钉什么的我有好多,胸针还真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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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侨安附身打开保险柜,拿出盛胸针的锦盒:“这枚胸针太华丽,你这个年纪用不是很合適。”
小女生看了一眼便爱不释手:“谁说不合適!我二十岁生日宴的礼服和它正好很搭,就是它了,多少钱?”
听完姜侨安报出的价格,她不禁咋舌:“这么贵,我存的钱还真是不够呢……不过没有关係,我堂哥有钱!”
蒋绍佂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隨传隨到。
“你不是没空选礼物送我么?我怕你受累,已经替你选好了,快点拿出信用卡付钱。”
蒋绍佂边从钱夹里抽信用卡边笑:“那么说来,我应该谢谢你?”
“当然了,你到哪儿找我这么体贴的妹妹去,等下得请我吃晚饭才行!喏,就是它,漂亮吧?”
蒋绍佂不经意地瞟了眼妹妹手上的胸针,怔了怔,问向姜侨安:“这是不是……”
姜侨安微笑著点头:“正是。”
“她怎么不要了?”
“好像急需钱周转。”
蒋绍佂想了一下,对妹妹说:“我晚上有应酬,抽不出空,你再选一枚胸针吧。”
“没空请吃饭就再送一枚么?哇,二哥你真是大方!比老大强多了!”
小女生並不客气,从姜侨安推荐的成品中又选了一枚出来。
付过钱,蒋绍佂先一步拿走蓝宝胸针:“这个我要送人,另一个做你的生日礼物。”
小女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忘记了该发脾气:“你要送谁?宋雅柔吗,她有什么好,死气沉沉的,你们居然都喜欢她!”
“不是她,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家,路上小心,晚饭明天请你吃。”
蒋绍徵到寧立夏的新餐厅时,卫婕恰巧也在。
“蒋老师怎么来了?”卫婕先一步起身。
“路过。”
“来的真巧,玫瑰司康刚刚出炉,咖啡还是茶?”寧立夏笑著问。
“都不用,呆会儿还有事,只是进来打个招呼。”
“既然到这儿了,再忙也总抽得出空喝杯茶,等一下下。”
寧立夏刚一离开,蒋绍征就往她的手包里塞了样东西,正低头喝蜂蜜水的卫婕用余光瞥到,怔了怔,思虑片刻,便仿若没看见般地装傻道:“蒋老师,你有没有注意到寧立夏的黑眼圈?刚刚我劝她乾脆关店,她还不要听,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何必把自己逼得寢食不安,真是想不开!”
想起姜侨安说寧立夏急需钱周转,蒋绍征问:“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关店?”
“她刚刚和这两间店的另一位老板闹翻,人家本想把一半的股份送给她,她却执意不肯白要,准备找银行贷款,可惜银行那边一直搞不定……”
蒋绍征恍若未闻,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对卫婕说:“先走一步,替我跟寧立夏说一声。”
端著茶和点心回来的寧立夏见不到人,问卫婕:“蒋绍征……老师呢?”
“已经走啦。”
“没时间还绕进来,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或许是专程来看你,却没想到我也在。”
寧立夏笑著掩饰:“他干吗来看我?”
卫婕意有所指地发感慨:“活在这世上多辛苦,有太多时候,对著不喜欢的要违心说好,遇到喜欢的又得努力偽装、不敢让旁人看出。”
“什么乱七八糟的,真羡慕你,有时间和閒情胡思乱想。”
“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有哆啦a梦来帮你解决难题,等你有了时间,別忘了陪我下午茶和逛街。”
寧立夏大惊:“你指的不会是寧御吧?”
“当然不,我早就看不惯他的趾高气扬,你贷不下款也许就是他从中作梗。別著急,人生处处都有奇蹟。”
临睡前,寧立夏才发现手包里的首饰盒。
看到胸针,她霎时便想到了蒋绍征,却先给姜侨安去了通电话。
家中有宝宝,自然睡得早,姜侨安的声音里带著三分倦意:“跟你打电话时,蒋绍征的堂妹刚好在边上,她看中了那枚胸针,叫蒋绍征过来付钱,蒋绍征认出是你的东西,买了下来,但没给她。公司的会计今天不在,明天一早我就让她把钱退到你卡里。”
再次谢过姜侨安,寧立夏才掛上电话。
越是不愿让蒋绍征知道自己近日的艰难,就越是躲不开他,寧立夏嘆了口气,隔了许久才拨他的號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还没睡?”
“没。”
“该不会在等我的电话吧?”
蒋绍征笑了笑:“在考虑要不要给你打电话。下午想告诉你匯款的事儿,可惜卫婕在。晚上有事忙,刚刚才到家,又怕你睡了。”
“你说。”事关父亲,寧立夏暂且將原本要说的话放到了一边。
“钱是从密支那的地下钱庄匯出的,因为不是正规渠道,所以打听起来费了些时日,卡找不到了钱也可以提,不过要先去开一堆证明出来,如果你急用,可以从我这儿拿一些应急。”
“密支那?我爸爸在那儿吗?”
“顏叔叔之前在密支那做翡翠生意,被人发现后,把妻女藏了起来,自己回来了,前一段有人在汽车站见过他,现在下落不明。別担心,一旦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你。我没有需要钱的地方,那枚胸针是因为不喜欢了才想卖出去,晚些会把钱还给你。”
“你说过不会跟我客气。”
“可我確实不需要啊。”
因为蒋夫人,对寧立夏而言,接受寧御的馈赠也好过借蒋绍征的钱。“缠著不放”已经很丟脸,再加上“骗钱”的罪名,她岂不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蒋绍征沉默了一下:“你不用还钱给我,不喜欢的话,就把那枚胸针给我吧。”
寧立夏以为他要拿去送妹妹,欣然应允。
或许是否极泰来,第二天中午,一间曾拒绝过寧立夏的银行竟主动打来电话请她过去办理贷款手续。
把钱转给寧御,寧立夏终於感到扬眉吐气,乾脆放自己一天假,睡一整个上午再约卫婕逛街。
听到事情解决,卫婕笑得十分灿烂:“恭喜恭喜,你该怎么谢我?”
“借你吉言,下午茶跟晚餐我请。”
“哪止是吉言。如果不是我,哆来a梦怎么会出现?”
寧立夏不解。
“那间银行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会突然放款?”
“他们说政策有变,急著完成定额任务。”
“也就你信,我猜哆来a梦姓蒋。”
“蒋绍征?”
卫婕笑著邀功:“那天我故意透露了一点点信息给蒋老师,听本地的同学说,他们家很有能耐,这么点小事,只要他有心,抬抬手就能解决的。”
“你告诉他干什么!”寧立夏实在气恼,“我只想靠自己,就是因为过去事事都依赖寧御,如今才会举步维艰。”
“靠著蒋老师的喜欢也算得上是靠自己。”
“……谁说他喜欢我?”
“切,枉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居然什么都瞒著我。”卫婕很是不满,“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著——有两件事是藏不住的,一样是喷嚏,一样是爱情。连我都看出来了,你难道会不知道?”
寧立夏感到泄气,原以为自己终於做成了一件事,到头来竟还是仰人鼻息。考虑了许久,她仍是没有去问蒋绍征,既然尚不具备拒绝他的帮助的能力,问清楚了反而更加尷尬,倒不如掩耳盗铃,骗自己说这件事与他根本没有关係。
刚清閒了没几日,寧立夏又摊上了一桩麻烦事。
中秋將近,餐厅推出的月饼很受欢迎,寧立夏还没来得及为丰厚的利润高兴,却接到了法院的传票——一间没听说过的包装设计公司告工作室侵犯他们的著作权。
一头雾水的寧立夏只当是误会,签收了传票后立刻去法院了解情况,看过了对方的起诉状和相关证据材料,她才弄清楚原委。
一个月前,设计公司送了几个图样供工作室选择,负责此事的同事以不符合要求为由退了回去,並没有与设计公司签订月饼包装盒供货合同。而后设计公司却发现工作室不仅盗用了他们享有著作权的包装盒版面做成盒装月饼,还製作了大量相关gg宣传册及海报。因此这间包装设计公司便以工作室侵犯了他们对作品的修改权、保护作品完整权、复製权、发行权和获得报酬权为由將法人寧立夏告上了法院。
寧立夏觉得不可思议,很快打给相熟的律师,律师分析过之后,却建议她和解。因为设计公司在完成设计图后隨即在版权局进行了著作权登记,有正规的《作品登记证书》,而工作室出產的月饼包装盒与他们的作品虽有些许差別,但从整体上来看,却很明显地构成了实质上相似。
更重要的是,设计公司图样的创作时间先於月饼包装盒、gg宣传册和海报產生的时间,寧立夏又提供不出有关月饼包装盒图案设计的来源及设计过程的证据。没有合法来源,可以说是必输无疑。
寧立夏只得同意和解,央律师代自己与对方商谈具体的赔偿事宜。
折腾了几天后,事情终於有了定论,赔偿金额被律师压到了对方开价的五分之一,寧立夏尚且可以勉强接受,但对方让工作室立即停止侵权行为、销毁所有包装盒及宣传物的要求她却实在难以同意。
包装盒的价格远比月饼本身高昂,如果全部销毁,损失简直难以估计,换了包装及gg语,之前的大量宣传也等於白费力气,月饼卖不出去,连差人运走销毁都是一笔不小的费。
更让寧立夏感到无奈的是,距离向蒋氏及万丰交货的最后期限仅剩三天,就算她拿得出做新包装盒的钱,再找人重新设计、印刷包装盒根本来不及,月饼总不能等到中秋节后再发。
即使时间的问题也能够解决,官司的赔偿款和损失的钱足以让她因无力偿还银行的贷款而被迫关闭餐厅及工作室。
寧立夏试著与设计公司沟通,想买下设计图避免一连串的麻烦,对方却以早已卖给了別人为由一口回绝。
“去打听一下到底卖给了谁,我去和买家谈,大不了高价买回来。”
秋晓彤点头称是。
“负责这件事的人有没有找到?如果不是他,怎么会闹成这样!”
“小刘辞职回老家了,他在的时间不长,和我们都不熟,电话也换了,谁也不知道他在老家的联繫方式。其实……”秋晓彤欲言又止。
“什么?”
“其实这次惹上官非,和小刘没有太大关係,他盗用那间公司的图是寧先生授意的,寧先生说那间公司太过分,不过是一张破图而已,居然敢漫天要价,图都发来了不给钱直接用又能怎么样……”
“寧御?你確定么。”
秋晓彤郑重地点了点头:“当时寧先生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寧先生大概也是为了节约成本吧。”
“……”
寧御当然不是为了节约成本!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省下一点小钱留这种后患。想起设计包装盒前后寧御曾要求她关上工作室及餐厅同他走,寧立夏直感到一阵恶寒。
她不同意,他后来便没再坚持,原来根本不是因为尊重自己,而是埋好了定时炸弹,等著她走投无路向他求助。
如果宋雅柔没有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她与寧御不曾决裂,出了这样的事儿,秋晓彤决计不敢跟她讲明事实,她也必定会去央求寧御帮忙,以寧御性格,大概会笑话她智商太低、不適合做生意,然后袖手旁观,待她无计可施被迫放弃后,再顺理成章地把她拖回他的城市。
她会相信完全是自己没用,感恩戴德地继续被他左右。
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寧立夏终於明白,之所以寧御要把工作室及餐厅全部转到自己的名下,就是看准了自己不会愿意白白接受,会拿出所有积蓄再向银行贷款,乍一遇到这样的麻烦自然没办法周转。
寧立夏无限感慨,寧御只不过动了动嘴皮,她便被逼到这样的境地,而他当年耗费了三年布局,父亲多年的基业毁於一旦完全可以说是必然。
她甚至怀疑,这间设计公司的突然发难也与寧御有关,如若不然,gg铺天盖地地打了那么久,对方怎么可能到中秋节前几天才发现。
寧立夏不愿意再被寧御牵著鼻子走,考虑了一夜,仍是决定不去找他。
第二天一早,吩咐过秋晓彤联繫设计图买家后,寧立夏心事重重地赶到火车站,去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城市出短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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