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就想赖著你
周日中午,宋氏母女到的比蒋绍征还早,一见到宋雅柔,蒋绍征的堂妹立刻迎了过去。
“我二哥送的蓝宝胸针你怎么没戴?”
“嗯?”宋雅柔一脸疑惑。
蒋绍征的妹妹嘟著嘴向妈妈抱怨:“您不知道哥哥有多过分,我看中了枚胸针,叫他来付钱,他看著好看,直接抢走了,说要拿去送人,让我另选一枚!”
蒋绍征的婶婶笑著看向宋雅柔:“女朋友自然比妹妹重要,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和未来嫂嫂抢东西的。”
“我当然不是非得要,只是气哥哥太偏心。”
“这才哪到哪儿,等你哥哥结了婚,你叫他出去他都未必有空搭理你。”
“绍征要结婚?”听到这话,蒋绍征的伯母和另一个婶婶也围了上来。
一群上了年纪的女人凑在一起,最热衷的话题不外乎就是子女的事业与姻缘,蒋绍征的堂哥堂姐都已经结婚,堂妹又小,只有他一个尚未找到销路,因此他与宋雅柔便成了眾人说笑的中心。
宋雅柔心中烦闷,又知道解释无用,唯有独自走了出来,撞上后到的蒋绍征一家,同他的父母打过招呼,便对他说:“你怎么才来,我有事想跟你讲。”
蒋太太见状求之不得,立刻拉走了丈夫。
“听你妹妹说,你抢了她的胸针?”
蒋绍征怔了怔:“她怎么同你说这个。”
“她以为你把胸针送给了我……所以很委屈。”
“我一早就跟她说了不是要送你,这丫头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她们全都以为我跟你是一对,我和她们解释她们全都不信,以为我是在害羞,连我妈妈都跟著误会。我妈妈一直很喜欢你,又总恨我不会谈恋爱,听到她刚刚说『如今心中最大的石头终於落了地』,我的压力很大,又不敢说你喜欢的是寧立夏,怕再害你与阿姨吵架。”
“对不起,造成这种误会全是因为我妈妈到处炫耀你和我的『般配『,我会儘快和她说明白,她去向別人解释会比你我自己解释的作用大得多。”
然而,宋雅柔所期望的並不是蒋绍征跟旁人说明白,喜欢一无是处的寧立夏也不选择她,传出去,她岂不是要顏面扫地?除去丟脸,她更怕挑明之后这件事再无转机。
她本是想示弱惹他怜惜,没想到却起了反作用。
因为寧御,顏穀雨这个名字她介意了整整七年,若是旁人便罢了,蒋绍征喜欢的竟又是她,新怨加旧恨,这怒火实在难以平息。
宋雅柔恨恨地想,蒋绍征可以不考虑自己,但结婚对象绝不能是顏穀雨。
从堂妹家出来,蒋太太拦住了准备独自回去的蒋绍征,一定要他陪著自己下午茶。
“胳膊都成了这样还非要与我对著干!出个差都能闹出车祸,差点嚇死我。对了,你没事儿开上高速做什么?”
蒋绍征正愁找不到机会说清楚,乾脆挑明:“等红灯的时候寧立夏跟我说好像看到了她爸爸,为了確认,我只好追上去。”
“你受伤是为了追逃犯?”蒋太太受到了惊嚇,立刻捂住心臟。
听到“逃犯”这个词,蒋绍征皱了皱眉:“顏叔叔將来很有可能会成为我的岳父。”
“你想让那种人做我们的亲家?”蒋太太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顾形象地尖声问,“你是不是盼著我和你爸爸沦为亲戚朋友的笑柄!”
“即使寧立夏答应了跟我结婚,您也可以不当她是儿媳妇,反正她也未必乐意有您这样的婆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明白的。虽然『非她不娶』这话您听起来或许会彆扭,但我的確找不出第二个词可以形容我跟她眼下的关係。”蒋绍征没看母亲的脸色,垂下眼睛说,“我已经过了三十岁,很多年前就独立了,懂得分好坏,想法不会轻易被左右……您是我妈妈,我很尊敬您,不希望与您有芥蒂,所以才劝您公平地看待寧立夏。”
蒋绍征把话说得再婉转,於蒋太太听来也依旧十分刺耳:“如果我不承认寧立夏这个儿媳妇,你就不认我这个妈了是不是?”
“没那么严重,只要您別再让寧立夏难堪。她是个讲道理的人,绝不会给您添麻烦,您不喜欢她,大可当她和我们以后的孩子不存在。而我,当然还是您的儿子。”
就算能当寧立夏不存在,蒋太太也万万不可能无视自己將来的孙子,妥协的话堵在胸口的气实在难以咽下,可如果再折腾下去……她太了解儿子的个性。
权衡了好一阵儿,蒋太太白了蒋绍征一眼,恨恨地鬆了口:“你以为我很想管你!不去理你大概还能多活几年,既然你爱往火坑里跳就隨你去,我再不过问。只有一条,將来被坑了后悔了,別回家找我和你爸哭!”
蒋绍征笑笑:“您多虑了,只怕我想被坑,人家还不肯给我机会。另外,我和宋雅柔仅仅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外头的留言让我和她都很尷尬,我不想被人误会,这个坏影响恐怕只有您能消除。”
蒋绍徵到家的时候,晚饭已经摆到了桌上,寧立夏却不在。白瓷碗下压著一张字条,说晚上有约,请他用完好无损的右手把饭菜送进微波炉里热一热。
只他一个人吃,她也备足了四菜一汤,蒋绍征打电话过去道谢,电话那头的寧立夏明显有些敷衍。
他心中警铃大作,又不好直接询问她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只得绕著圈子说:“要是没人送你,回去时记得打给我,我去接你,最近总有单身女性失踪的新闻。”
“我在工作室。你不能开车,来找我的话跟著我的车回了我家后,我岂不是还得再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搭车的。”
整间工作室只有寧立夏和卫婕两个人在,静得可以清楚地听到窗外的虫鸣蛙叫,更何况是近在咫尺的通话內容。
於是,寧立夏刚一放下电话,卫婕便笑著说:“还敢骗我说你们之间没有曖昧!他送你回家可以自己搭车,去学校怎么就不可以了?而且他家本来就有司机吧。”
“……”
“你內疚可以帮他请钟点工呀,何必自己去?”
“……”
“说什么內疚、要为他受伤负责,还不是找见面的藉口。”
寧立夏很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转移话题:“你是来学烘培的还是打听八卦的?再这样慢手慢脚地拌麵糊,消了泡烤出来的戚风会塌陷。”
听到这句,卫婕乾脆推开不锈钢盆直接放弃:“不做了,麻烦死了。”
“你不是已经和靳煒夸了口说今晚要亲手烤个生日蛋糕给他么?”
“用你做的糊弄他不就行了!你別说漏了嘴。真是佩服你,居然耐得下性子给男人准备一日三餐,还是『普通的』男性朋友。对了,靳煒前几天无意中听到寧御吩咐人留意你父亲,你父亲和寧御认识么?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寧立夏怔了怔,立刻追问。
卫婕却说:“我也不清楚呢!这事儿他並没有交给靳煒做。”
寧立夏知道,寧御是故意让卫婕放消息给自己,对於低头妥协之事却更觉得牴触。
和卫婕分开后,寧立夏便开始考虑如何疏远蒋绍征。他的意图早已讲明,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令他误会。
等电梯时她终於下定决心,再见面第一句就说会请人照顾他的生活。然而出了电梯,看到立在公寓外头的蒋绍征,她又临时改了主意。
大晚上他巴巴地赶来,立刻拒绝说不定会害他失眠,还是明早再提吧。
蒋绍征扬了扬手中的塑胶袋:“今天有个学生送了一箱自己家果园產的葡萄给我,非常新鲜甘甜,我怕放到明天会变味,所以第一时间送来。”
不等寧立夏开口,他又笑著坦白:“別说你晚上不吃饭,我好不容易才想出见你的藉口。”
“饭不吃,葡萄倒可以尝一颗。”
葡萄软而多汁,甜而不腻,寧立夏本想尝一颗便罢,谁知竟忍不住吃掉了半袋。
“跟你呆在一起,我总是破戒,拿起每一颗时都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颗』。”她懊丧不已,“吃葡萄最容易发胖,都怪你害我。”
“你以前胖胖的也很好看。”
“我什么时候胖过!算了,反正已经吃了半袋,再多些也胖不到哪儿去。”她从冰箱拿出下午买的山竹,“你不在我旁边,我的毅力多好!我那么喜欢山竹,硬是忍著一瓣也没吃。”
蒋绍征的左手不能用力,她掰开一只先递给了他,又去拿第二只。
不等她再掰,蒋绍征就拈出一瓣送到她嘴里:“我又不是残障人士,不用特殊对待。”
他的食指无意间碰触到她的嘴唇,寧立夏只觉脸颊发烫,笑著掩饰:“不是残障人士,为什么还要我接送?”
“因为我想见你。如果你不反对我每天出现在你家,我只用右手也能做饭给你吃。”
寧立夏有意迴避,把剩下的山竹推到一边:“你带来的葡萄太甜,再吃什么都没味道了。”
“明白,就像我太喜欢你,所以再也欣赏不了其他人。”
寧立夏笑著切了一声:“我是葡萄么?”
“只是个比喻。”
“真肉麻,最受不了男人整日把喜欢不喜欢的掛在嘴边。”
初秋最多雨,蒋绍征刚要告辞,窗外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下得这么大,我只好再坐一坐。”
谁知过了半个钟头,雨势非弱反强。
蒋绍征往窗外看了看,说:“我没带伞,这个时间又下了雨,恐怕不好拦车。”
“我送你。”
“天黑路滑,我不相信你的车技,你送我回去后还要独自回来,太不安全。”
“所以呢?”
“你家的沙发还算大,我勉强可以睡得下。”
“下点雨就留宿別人家,这样像话吗?”
“我也收留过你,而且可以帮你做早餐。”
寧立夏不知自己是不是疯了,犹豫了两秒,竟然真的点头同意。
“只此一次,不用睡沙发,我妹妹来住时,我在书房加了张床。”
蒋绍征心满意足地住了进去。
雨大风凉,久没入睡的寧立夏起身去关窗,想起客房只有一床薄毯,便从衣柜中翻了条被子出来。
蒋绍征没有关门,寧立夏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將被子盖到他的身上,他的嘴角隱著三分笑意,看得寧立夏心生不平,低声自语:“我才不是关心你,只是怕你著凉发烧再赖一天而已。”
寧立夏醒来的时候雨仍旧没停,天阴沉沉地尚未大亮。
待她穿著睡衣打著哈欠走出臥室,蒋绍征已然穿戴整齐地坐在客厅看早间新闻。寧立夏此时尚未清醒,呆了两秒才记起这个人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沙发上。
她立刻逃回了臥室,了足足一个钟头洗澡化妆,再走出来时又恢復了平日里的妆容精致。
蒋绍征觉得好笑:“又不是没见过你更蓬头垢面的样子,何必这么紧张。”
寧立夏瞪了他一眼:“你准备的早餐呢?”
“我会做的你家没有材料,去外面吃吧。”
时间尚早,寧立夏便把车子开到了她常去的那间茶楼。不想竟在停车场遇到了蒋绍征的堂妹和他的中学同学季泊谦。
气温骤降,寧立夏选了条黑丝绒高领连衣裙,刚好將那枚蓝宝胸针別在了衣领正中间,被蒋少瑄看到,自然要嚷嚷。
“二哥,原来穀雨姐才是你的正牌女朋友!”
蒋绍徵用食指点了点堂妹的额头,越过她问季泊谦:“你们怎么在一起?”
没等季泊谦开口,蒋少瑄便抢著说:“我最近在写医疗题材的剧本,在季泊谦这儿收集素材,他们医院那么远,我妈妈又不肯给我买车,只好搭他的顺风车。”
“你的驾照考了四次才拿到,小婶怎么可能任由你自己开。”蒋绍征转头问季泊谦,“你们两家顺路吗?”
蒋少瑄再次抢著答道:“季泊谦从父母家搬出来了,他的公寓离我家很近的。不过他小气的要死,我求了他好久他都不肯载我,非得要我请吃早餐当回报。”
“我接她不是为了免费早餐,而是被她缠怕了。”季泊谦缺乏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蒋少瑄白了季泊谦一眼,挽上寧立夏的胳膊,亲昵地说:“穀雨姐姐,我们有多久没见啦?听他们说你回来了,还开了家餐馆,一直都想去找你玩,可惜没抽出空。”
因为以前常去蒋绍征的爷爷家,寧立夏与蒋少瑄还算熟络,只是碍著年纪差得多,玩不到一处去。在她的眼里,就算过了二十岁,蒋绍征的堂妹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等下留个地址给我,晚些寄新出的甜点给你吃,我记得你很爱吃甜食。”
“不用寄来寄去那么麻烦,我周末带著同学去捧你的场。”
刚坐到包厢,寧立夏便起身去洗手间。趁著她离开,蒋少瑄赶紧向哥哥耳语:“穀雨姐姐比宋雅柔好多啦,我最不喜欢宋雅柔,前一段听说你和她凑成了一对,嚇得都不敢去你家了。”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能被谣传嚇到。”
原本默默喝茶的季泊谦替她说:“人以群分,你妹妹这样不学无术的自然不敢同宋雅柔长期呆在一处,怕聊两句就露怯,被人家发现她的无知。跟顏穀雨一起聊聊吃喝玩乐倒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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