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都被他看透
陆终年住的这套中式別墅在巴黎並不是很奢华,但却非常独特,是按照陆家在国內的老房子一砖一瓦重建的。前面是小洋楼,后面是中式的四合院,环抱一个园。陆终年平时都会住在四合院里,前面的小洋楼用来招待客人,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娱乐和办公。
车子停在小洋楼面前,秦晚风说:“你走了之后,他就不肯再住大院了,坚持要等你回来。”两个人下了车,顾曾有些尷尬,秦晚风意识到什么,又跟著解释:“抱歉,顾曾,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曾上前挽住她的手腕,宽慰她:“我知道的。”
秦晚风这样性子的人,是真的从来都不说谎话的,也不是揶揄打趣,更不是讽刺嫉妒,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否则这样少见的美人,怎么会落下个“无情无义”的风评。
“他拿我当妹妹一样看。”她想起那些年,秦晚风还没有出现时,整个大院里就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互相骂骂咧咧一起玩闹,累了可以睡在一起,喝醉了还可以互相为对方盖被子,知道他游戏人间也多是不在意,只要他回家。
陆终年性子很多变,很多和他做生意的人都以揣摩他何时发火为乐,有时候玩大了还將赌注搬到牌桌上,但是很不幸,那些人总输得屁股尿流。说他放荡不羈也好,风流一世也好,深藏不露也好,这些东西都在后来让她明白,有些刻意表现出来让她看见的,也只是为了做给她看而已。
只有在遇见秦晚风之后,他才想要从浪子变成一个痴情的人,完完全全地被看透。他心里那么敞亮的人,又怎么会心?是她那时候看不清楚,他也不想让她看清楚而已。
上了楼走到书房,一抬头就能看见掛在墙壁上的照片,被烫金边框裱著。秦晚风说:“这好像是我们三个人唯一的合照。”
照片里陆终年站在正中间,左边搂著她的肩,右边秦晚风挽著他的手臂,笑靨如地靠在他的臂弯里。那时候应该是很不开心地拍这张照片,她的脸绷得和殭尸一样,真是煞了旁边两个美人。
顾曾蹙了蹙眉:“实在太丑了,等他病好了,我们可以再照一张。”
“好。”
她又看照片里的陆终年,穿著简单的白衬衫,看著就像一个大学生,一双桃眼倒是处处留情。念书的时候,总有人毫不夸张地说,陆终年甩法国那些浓眉大眼的绅士们整个古堡海岸线。好像是真的,有许多外国的女孩都喜欢他,他还经常因为边新闻上报纸。
“他明明没有那样老,为什么身体却差成这样?”
秦晚风安抚地朝她一笑,有些自嘲:“可能是因为我始终还介意,所以这些年没少惹怒他。”转头,她拎著整理好的东西准备下楼。
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去,也有些酸涩难言。她知道陆终年有时候是太霸道了,对別人的將来和以往都喜欢强取豪夺。他们刚开始在一起时,的確不那么美好。
秦晚风走了一半,突然回头笑道:“顾曾,我觉得你这次回来,变了很多。”
“嗯?”
“变得很好。”
她並著两步跳下楼梯,靠在飘窗边上,望著园外的一丛高山杜鹃,开得很美。不能自拔地在这样的时机想起他,温和矜贵,十年战火在异国他乡,那是他的前半生,后半生属於云端,或者还有她。
“晓晓姐,我先打个电话,可以吗?”
秦晚风走在前面,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顾曾又叫了一声,秦晚风才回过头来。手里拿著手机,脸色惨白一片。
她紧张地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医院打电话过来,他刚刚……刚刚又休克了,现在正在抢救。”
两人都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慌张地跑到车上,一路上秦晚风都死死抱著给陆终年整理的衣服包裹,紧紧抿著唇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两天一夜,彼此一刻都没有鬆懈过,神经始终紧绷著,生怕会和医生说的那样,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很深的夜,她打电话回北京,很快就接通。
“阿岑。”
“是我。”这个时间,他才刚刚从亚特兰大飞回来。没有来得及回家,就接到陆照打来的电话。很巧合,他刚也准备打给她。
“还好吗?”他轻声问,“在巴黎还好吗?”
“你都知道了吗?”
“嗯,听陆照说了大概。”
“唔……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她用手指捏住下巴,顶著牙关,死撑著。
岑今日沉默了会儿,身边的嘈杂声都没了,换了相对安静的环境,和她说:“顾曾,不要忍,和我说。”
手指一松,牙齿碰撞在一起,咬到了舌头。有些难以隱忍的悲伤从声音里泄露出来,她捧著脸站在风口,说著陆终年最近几天的情况,“不太好,反反覆覆地昏迷,医生说醒来的可能性不大。”眼睛里堵的全是酸涩,感觉自己的眼泪快要流光了。
“阿岑,怎么办?他会不会醒不过来了……晓晓姐在昨天夜里突然晕了过去,两个小时之后我才发现不对,她那么坚强的人,怎么会这样呢?而我居然没有察觉,我真的觉得自己好糟糕。”
岑今日抬头看液晶屏上的航班信息,有些决定只是一瞬间的,“不要哭,顾曾,听我说。”他很快找到熟人把行李寄存,走到特殊通道,“我马上要上机了,把你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走之前,还在努力宽慰著她,告诉她这次去亚特兰大的目的,两个人甚至约好了回来一起吃饭。可是现在她却突然出现在巴黎,没有只字片语的解释,他却已经能够完全明白。
明明听出来他声音里的疲惫,却连一个拒绝的字眼都说不出来。岑今日,阿岑,战机一把手,亚特兰大的奇蹟……
他在电话里和她说:“sometimes words cannot express the burden of our heart, but i can understand.”
有时候,心中所承受之重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但是,我能理解。
顾曾很难才能入睡,这几个晚上总能听见秦晚风压抑著把头埋在枕头里面的哭声,有时候睡到半夜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窗边骨瘦如柴的身影,抱著手臂,特別孤独的样子。
好几次打开灯,尝试著和她说话,可总等不到她开口安慰,她就会先谈起一些事情,“最初来巴黎学舞蹈的时候,特別艰难,院长为了能给我们接到演出,总奔波在各大展会中,但几乎很少有机会可以进去谈生意,即便有,也说不上话。那个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站在舞台上,礼堂有几万人看著,而主角是我。更没有想过,坐在台下的会有他。”秦晚风转个身,靠在墙壁上,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来,遮住她半张脸,还有半张脸在月色里。
顾曾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想起的,究竟是陆终年,还是那个传闻中一手捧红她的老师。
“和他在一起后,还经常吵架。你知道的,我是个特別独立的人,我不喜欢依附他的財產和企业,我只喜欢跳舞,可他总要勉强我去接受他的一切。现在想起来,是不是那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活不长了?”
“经常气得他在家里摔东西,每次这样之后,总还是要熬夜抄经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我有时候真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凶悍且慈悲……顾曾,我和他之间很乾净,没有过旁人,可是为什么我们却这么艰难,这么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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