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们没有牵掛,那自然我不敢赌。”沈易摇了摇头,“但他们的一家老小生死皆繫於我,不敢赌的就成了別人。”
“你这是在阴养死士。”崔苓一字一顿,语气中满是震惊。
“死士?”沈易把几乎紧贴著自己的小脸用手推开,嫌弃道,“別拿那些愚忠的人来和我的兄弟们比较。”
“他们不仅知道自己为何而死,更是心甘情愿为此而死。”
一时间,马车內寂静无言。
沈易再度闭目养神。
马上便是最具风险的地方,他必须保证自己有充足的精力。
即便有著两世积累,他也从不认为天下皆是碌碌无为之辈。
……
正午,冒著酷热的扬州父母官们终於等到了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
三名骑士在前,两名骑士押后,甲冑森严,仅是五人竟生生踏出一片肃杀之象。
“这状元郎,竟是禁军相隨。”在角落纳凉的陈广义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万般思绪闪过。
他面色没有多少变化,迅速领著官员在城门列队相迎。
不多时,两者相会。
“钦差大人当真让我等好等啊。”马车刚一停下,陈广义便扬著笑脸迎了上去。
还没凑到近前,几根长枪牢牢指向他身遭。
感受著军中煞气,大热天陈广义冷汗都冒了出来,连声喊道:“大人,下官是扬州知府,且慢动手,且慢动手。”
“扬州知府?”一个温润声音自马车中传出,“本官一没递名帖,二没派亲信往来,知府为何能知本官到来时间。”
“莫非是蓄意窥伺钦差车驾,意图行刺钦差?”
话到最后,已是冰寒刺骨。
陈广义心中暗骂,面色却仍是笑意:“邸报有大人往来信息,下官无时无刻不在等您前来,今日正是赶巧了。”
“是啊,大人,我等皆是忠良,又岂会做那等谋逆之事。”他身后诸多知县异口同声。
“如此说来,倒是本官错怪你们了?”马车被掀开,一对神仙眷恋自车上缓缓走下。
饶是心中有再多不屑,陈广义也不由不感嘆:怪不得当年武帝评此届状元容貌甚伟,探名不副实。
“本官唐劭,如有冒犯,还望各位海涵。”沈易挥退骑士长枪,走到几人近前,躬身一礼。
“岂敢,岂敢。”陈广义连忙伸手虚扶。
沈易顺势起身,面带笑容:“既然诸位都到了,那本官奉命前来敦促賑灾一事,想必诸位也是知晓。”
“本官身负皇命,灾情似火,咱们这就开始吧?”
“大人不急,您舟车劳顿如此之久,已经为您备好了宅邸,今日先歇息歇息,明日我等將名册卷宗整理好,再登门拜访。”陈广义不由擦了擦鬢角冷汗。
往常他也接待过钦差大臣,哪儿有一上来就要办案的,他们只顾著招待事宜,卷宗这玩意他们还没纠察,谁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露出马脚。
“如此……也行吧。”沈易为难的点了点头,“那就请知府大人带路。”
“好说,好说。”目送两人重新上了马车,陈广义鬆了口气,示意隨从带路。
眼见马车进城,段瑜凑到陈广义身前悄声问道:“大人,没检查告身当真可以吗?”
官员就职,皆要查阅告身,那上面就连官员眉毛形状,手指长短,后背有几颗痣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不然,真当隨便一个人都能冒充官差了?
“本官当年座师正是如今首辅,谢师宴上见过其爱女几面。”陈广义黑著脸说道,“首辅爱女对上了,状元郎的身份哪儿还有假?”
“钦差有先斩后奏之能,他分明是想来摆下马威,若是拦住他,借题发挥之下,你想试一试禁军的厉害?”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段瑜连忙躬身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