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她头回和男生牵手，虽说只是被轻轻捏著两节手指头，可心跳得跟揣了电动马达似的，脸上热得能摊鸡蛋。

苏縈祺盯著两人叠著的指节暗戳戳发誓：

这辈子你敢牵別的姑娘，我就剁了自己的手！

顾云舟拽著苏縈祺朝万寿路走去，途中先拐到铁道公园边嗦了碗沙茶麵。

红头巾老板娘舀生酱跟不要钱似的，齁得苏縈祺直灌凉白开。

看著熟悉的街道，顾云舟一下子想起好多以前的事。

当年在鷺岛读书工作时，这地儿就是他的快乐老家。

那会儿常跟几个狐朋狗友蹲马路牙子擼串，油滋滋的肉串配冒白沫的冰啤酒，吹牛皮能吹到北斗七星移位。

吃碗麵，轻车熟路的带著苏縈祺钻进一家“铁道棋社”。

“就这？”

苏縈祺扒著门框探头，脑补的日式高端围棋会所滤镜碎了一地，

“跟漫画里的差太远了吧！”

这地方又破又旧，门槛上发黑，墙上贴著发黄的象棋海报，水泥地上还粘著瓜子壳。

“要不你去隔壁书店打发时间？”

他踩著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探头，

“楼上可都是烟枪老大爷。”

“我偏要跟著！”

苏縈祺揪住他后衣领往楼上拖，马尾辫甩得跟小钢鞭似的。

说是棋社其实就两层小破楼。

楼下全是下象棋的老头，穿著汗衫趿著拖鞋，菸灰缸堆得跟小山似的。

二楼稍微好点，摆著几张掉漆的围棋桌，但棋子棋盘肉眼可见都是污垢，坐著的也都是四十来岁的大叔们。

见著两个小年轻进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过来。

苏縈祺瞬间变成被探照灯扫射的兔子，揪著顾云舟衣角直往人背后缩。

顾云舟见她小脸发白，有些无语：

“瞧你这怂样，像极《棋魂》里的一个场景，你记得不？”

苏縈祺根本没听见，她正盯著个抠脚大叔，看人家一脸凶悍，“啪”用力地把棋子拍在桌上，嚇得直缩脖子。

顾云舟倒是自在，扫了眼屋里——铁道之狼老胡在窗边那张桌子，老周那標誌性的禿脑门亮得反光。

这些人他太熟了，上辈子读大学那会儿，他隔三差五来这儿下棋，结果总把生活费输个精光。

今天就是来翻本的，顺便挣点零钱。

棋社老板黄秋国咧著嘴招呼：

“小兄弟，来下棋啊？”

苏縈祺盯著他金牙直发怵，整个人快缩进顾云舟衣服里。

顾云舟心里直嘆气，今天真是带了个拖油瓶，得先哄住她別闹腾：

“祺祺，我想下两盘棋，你乖乖在旁边看行不？”

小姑娘咬著嘴唇点头。

她虽然爱钻牛角尖，但更想让顾云舟高兴。

只要不是来见狐狸精，让她蹲门口数蚂蚁都行。

黄秋国看得直乐：

“老弟可以啊，女朋友说啥就是啥。”

旁边戴眼镜的胡志刚跟著起鬨：

“我要是有这么靚的女朋友，我也当跟屁虫。”

这话逗得满屋子人哄堂大笑，苏縈祺耳根子通红，偷瞄顾云舟一眼又赶紧低头。

顾云舟没接茬，直接冲人群喊：

“有人跟我下一盘不？”

黄老板擦著笑出来的眼泪：

“小兄弟啥段位啊？给你找个差不多的。”

“我也摸不准，刚追完《棋魂》，感觉能吊打职业选手。你们这儿最厉害的是哪位？”

顾云舟故意摆出鼻孔朝天的架势，活像个膨胀的气球。

棋社里顿时笑倒一片。

大伙心里门儿清，这又是个看漫画走火入魔的愣头青，妥妥是来当自动提款机的。

毕竟靠《棋魂》学围棋，就跟看《中华小当家》学炒菜一样，纯属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