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撞上膝盖。

手肘顶上手肘。

连李龙湖五指攒成鸟喙袭向太阳穴的狠辣变招，倏忽之间，也被对方同样的鸟喙纠缠扣上。

李龙湖眼眸颤动，魏轻舟是他第一个弟子，从十一岁开始就几乎寸步不离带在身边教养，可以说是他最毫无保留、倾尽心血教出来的衣钵传人。

师父不遗余力教，魏轻舟自己也同样爭气，发了狠的学，他的习武天赋虽说比不上李龙湖，却依然属於顶尖，加上这孩子打小有一股野心顶著一口气，学起来不要命。

这就导致了现在的境况，两人太过知根知底，一时间根本破不了招。

砰！砰！砰！

拳腿指掌腕的撞击下，李龙湖胸膛內的跳动声更加剧烈起来。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魏轻舟见猎心喜，甚至有些癲狂，他满含杀意的质问伴隨利爪砸下：“就是这一招！当年你为何不愿传我？”

“不是不愿。”

抬臂扣腕，拦下利爪，李龙湖摇头，淡淡道：

“是你不配。”

“？”

“还想激怒我，找死！”

李龙湖在魏轻舟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中踩著逼仄的缝隙挪移。

“並非激怒，只是说事实。”

“你从小眼里就有一股劲，胸中养著一颗野心，做一名武师，这本不是坏事，因为这些我也有……”

瞅准一个空隙，李龙湖一掌抽到魏轻舟的鸟脸上，將他扇退。

李龙湖换了一口大气，挽起袖子的同时冷冷盯著他道：“但你太急了，急到刚上路就担忧路断头，不愿意去约束打磨野心，任由它失控。”

“驭使外物先得学会驭使自己，当年若是我心软传你，那你只会顷刻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藉口罢了！”

“这么多年来，我用你教授的本事，无数次推演你的秘传，终於被我悟透。”

魏轻舟嗤笑，张开双臂，向他展示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头媲美练气境修士的异血鹏妖，被我伏击，以魏家心意拳打散其神魂，吞其肉身，融其血脉，夺其造化，实力已然突破宗师的上限。”

“怎么样？就算没有你的传授，现在我也自己做到了，你李龙湖不过如此！”

“师父，事到如今，你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质问声中，黑羽铺张，像是一片黑云扑下，將李龙湖罩在阴影中。

与其说是在炫耀，不如说是在求证，

即使是李龙湖开启秘术的状態下，也要被他这妖魔之躯压制，证明他的路走对了，证明是李龙湖当年做错了。

他想要听李龙湖亲口说出那句话。

“唉。”

李龙湖看著他丑陋的身体，嘆了一口气，眼中似有怜悯，但转瞬即逝，化作冰冷。

隨即，他整个人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

空气中，那擂鼓般的心跳声突然起了变化，虽然依旧苍劲有力，却不再整齐，而是分化为两种不同的跳动声，

一股醇厚，

另一股野蛮中还伴隨著嘶啸声。

下一刻，魏轻舟鹰眼骤缩，李龙湖突兀出现在他的面前，

蛟面龙爪，狰狞骨刺根根竖起，澄黄森冷的竖瞳中儘是凶戾，像一只恶蛟从江水里抬头，要择人而噬。

“我確实后悔了。”

李龙湖嗓音冷冽，

“后悔当初那一晚，没有斩你。”

轰！

龙爪扣面，狠狠將他摜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