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锦衣卫緹骑王成的身影完全没入洞口时，绳索疯狂下坠，在崖边摩擦出刺耳声响，直到“咚“的一声闷响，似乎落入了水中。

“拉上来！快！“指挥使急呼。

十余名锦衣卫一齐发力，绳索却纹丝不动。就在眾人惊疑之际，绳索突然一轻——

“出来了！出来了！“

王成被拉出洞口时，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下...下面...“王成的牙齿不住打颤。

朱元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下面是什么？说！“

“回陛下，下。。下面是暗河。“

这句话像一道炸雷劈在地宫中。欧阳泰手中的罗盘“啪“地掉在地上，指针直指洞口方向。

朱元璋缓缓鬆开王成，转身望向那个吞噬光线的黑洞。在眾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竟然...笑了。

那笑容让所有锦衣卫都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好啊...真好...“朱元璋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咱的孙儿，咱得孙儿回来了...”

.................

东宫，兴龙殿。

天光未亮，风铃在晨风中轻响，声音细碎而冷清。

吕氏猛然睁开双眼，胸口起伏不定。

她抬手按住太阳穴，指尖传来细微的颤抖——从昨日开始，一股莫名的不安便如附骨之疽，搅得她心神不寧。

“娘娘醒了？“守夜的宫女小心翼翼上前，声音压得极低。

吕氏冷冷扫了她一眼，那宫女立刻噤声，低头退至一旁。

“朱雄英死了……”她攥紧锦被，指节泛白。

“明明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

可偏偏，从昨日开始，她的眼皮就跳个不停，连带著心口也闷得发慌。

昨夜，她甚至因一盏茶凉了半分，就命人杖毙了伺候她十年的婢女春桃。

——那婢女临死前的眼神，喊出的话语，此刻竟莫名浮现在她眼前。

“允炆呢？“吕氏突然开口，嗓音有些嘶哑。

“回娘娘，殿下寅时就来请过安了，只是……“宫女吞吞吐吐，“见您还未醒，就先回去了。“

吕氏眸色一沉。

她清晰地记得，昨日朱允炆来请安时，正撞见春桃被拖出去的惨状。那孩子脸色煞白，连行礼时指尖都在发抖。

“更衣。“吕氏掀开锦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寒意顺著脚底窜上来，却压不住她心头那股邪火。

宫女们手忙脚乱地伺候她梳妆，却无人敢抬头。

铜镜中，吕氏的面容依旧端庄美丽，可是精致的面容下，谁也不知道这个皮囊下藏著什么样的心思。

“娘娘……“大太监刘保躬身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刚传来的消息，今早陛下……去了钟山皇陵。“

“啪！“

吕氏手中的玉梳应声而断。

（皇陵？朱元璋去皇陵做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然闪过，她倏地站起身，妆奩上的珠釵被扫落一地。

“去查！“她厉声道，“陛下为何突然去皇陵！立刻！“

刘保嚇得跪伏在地：“奴才这就去！“

待殿內重归寂静，吕氏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那里的脉搏跳得又快又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不祥之事。

窗外，晨光终於刺破云层，可东宫的寢殿內，却仿佛仍笼罩著一层驱不散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