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泥土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跡,几具被野兽啃噬得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那里。
从他们破烂的衣物和散落在旁的兵器来看,似乎是前些日子进山搜寻的其他边军士卒。
“他娘的,是狼獾!”一名老兵凑近看了看尸体上的咬痕,骂骂咧咧道,“这开春的狼獾最是凶残,饿了一个冬天,什么都敢招惹。”
王顺德皱了皱眉,挥手道:“清理一下,就地掩埋。所有人提高警惕,这山里不太平。”
简单的处理完现场,队伍继续前行。
但方才那几具惨死的尸体,让原本就有些轻鬆的气氛变得压抑了几分。
鬼头山果然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危险。
暮色四合之前,他们终於抵达了第一个预定的宿营点。
一处背靠悬崖,三面环树的避风凹地。
眾人纷纷动手,有的砍伐树枝搭建简易的窝棚,有的拾掇乾柴准备引火,有的清理灌木丛。
等安扎好营地,准备休息,一声尖锐高亢的鹰唳划破长空,自极高的云层间传下来。
眾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望去。
只见蔚蓝的天幕上,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盘旋。
若非目力极佳之人,几乎难以分辨那是一只苍鹰。
那鹰飞得极高,姿態从容,仿佛一尊巡视领地的君王,又像是一只无形的眼睛,冷冷地注视著下方这群渺小的人类。
“他娘的,这扁毛畜生,飞那么高作甚?”一名士兵嘟囔了一句。
王顺德的脸色却微微一沉,他眯起眼睛,紧紧盯著那个盘旋的黑点,沉声道:“寻常山鹰,不会无故在咱们头顶盘旋这么久,这鹰不对劲。”
廖三也皱起了眉头:“这鹰怕是被人驯养出来盯梢的。”
此言一出,眾人心中皆是一凛。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这一队的行踪,岂非早已暴露在某些未知的敌人眼中?
难怪总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
王顺德將目光转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江临:“小江,你箭术最好,可能把它射下来?”
江临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只苍鹰的高度和飞行轨跡。
那鹰飞得实在太高,已经超出寻常弓箭射程的极限。
更何况,它还在不停盘旋移动,想要命中,难如登天。
但他没有犹豫,从箭囊中抽出一支二尺来长的重箭,缓缓搭在牛角弓之上。
深吸一口气,弓开满月,瞄准天空中的小黑点。
这一刻,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凝聚在了箭尖之上。
咻——
弓弦震响,羽箭如一道流星般破空而去,带著尖锐的呼啸声,直刺苍穹。
眾人屏息凝神,目光紧紧追隨著那支离弦的箭矢。
然而,那鹰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双翼一振,竟在空中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拔高动作。
羽箭擦著它的下方数丈之外掠过,最终力竭,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朝著远处的山林坠落下去,连个响动都未曾听见。
“唉……”
人群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嘆息。
江临面无表情的放下弓,没再尝试第二箭。
那只苍鹰在躲过一箭之后,並没有立刻飞走,反而在更高处盘旋了一圈,发出一声更为高亢尖锐的鸣叫,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示威。
隨后,它双翼一展,便朝著鬼头山脉的更深处滑翔而去,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视野之中。
王顺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今晚轮流守夜,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
江临被分派了上半夜的警戒任务。
他爬到一棵古松上,手持弓箭,默默守夜。
夜色渐浓,山林间起了风,吹得松涛阵阵,如同鬼哭狼嚎。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悠长的狼嗥,更添几分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