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了?若能查清楚马贼案,除报酬之外,我从私库拨笔银两,保证將浮云观建的比这还恢弘,到时你只管开坛接客就成。”
陆迟眉头一挑,说好听叫立功受赏,说白了就是郡主娘娘的软饭……关键是郡主软饭能乱吃?
保不齐就让他改行做面首,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无趣生活,到时三妻四妾五姨娘可咋整?
陆迟赶忙道:“这事回头再说,咱先进寺瞧瞧,我寺里有人。”
端阳郡主调侃道:“你一道士,跟和尚还有来往?向道之心不坚啊。不过你长成这样,佛寺也不敢收你,不然得比醉香楼还热闹……”
长相俊美、体態清贵、气质超然、关键啥都能嘮两句,但凡改行做面首,这资质高低是大乾头牌。
陆迟自知相貌俊美,真要毅然下海,保不齐比现在都滋润,但毕竟是修者,基本节操还是有的,正色道:
“棋昭姑娘此话差矣,佛教虽然起源西域,但其实没少借鑑道家、儒家文化,真要论算起来,道佛之间没有往来,只有指教……”
“这话倒是不假……”
两人隨口閒谈间,便进入慧光寺內。
慧光寺香火鼎盛,院內禪香浓郁,纵是清明细雨也挡不住香客。
端阳郡主桃眸掠过一缕金光,轻声道:“气势虽大,佛气却不多,甚至有几分浑浊,这佛寺没有真本事。”
陆迟猜到这是道法“望气术”,问道:“有鬼气吗?”
“这倒没有。”端阳郡主摇头:“不过若是对方实力深厚,能遮挡天机,那我肯定也看不出来,不过我看这佛寺没这实力。”
思索间,寺內小沙弥已行至近前,朝著两人行礼:
“两位施主,上香请隨我来。”
陆迟背负双手,笑著道:“元清大师在吗?我前几日受他点拨,如今醍醐灌顶,特来当面拜谢。”
小沙弥面露喜色:“原是监寺师叔的友人,两位请去大殿稍后,我这便请监寺师叔过来。”
陆迟微笑頷首,转身跟端阳郡主相视一眼,朝著佛殿走去。
这佛寺瞧著没啥本事,但名气可不小,且来往香客大都是乡绅富商,可见颇得民心,有些势力根基。
若是直说前来查案,就怕人家不想趟浑水,找藉口避而不见,派两个小沙弥就打发了,镇魔司总不好直接查封寺庙。
先把人誆出来再说。
两人刚行至佛殿不久,便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音:
“受我点拨?长什么样?”
“嗯…挺俊的。”
“怎么是他……”
………
厚重佛帘挑开,元空从里面走出,相较上次见面,他今天打扮的格外隆重。
脑门鋥亮,红色袈裟光芒灿灿,手中拿著一串枣红佛珠,一副德高望重的高僧模样,见到陆迟便露出笑意:
“我正道是谁,不曾想却是道长,道长怎么来了?”
陆迟微微挑眉,意味深长道:“当日大师好意点拨陆某,陆某却目中无人,辜负大师好意,以至当晚便遭了因果,这才恍然大悟,特地来添几枚香火钱。”
说著,陆迟掏出几个铜板,丟进功德箱里:“礼轻情意重,想必佛祖不会嫌弃……老话讲,道佛本一家,大家还要常来常往才是。”
元清看著陆迟丟铜板到功德箱,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但几乎瞬间便恢復如常:
“我佛慈悲,道长有心即可。”
陆迟微微頷首:“说来巧合,我们还真有一事想请大师解惑。”
元清看了眼端阳郡主打扮,稍作思索后,將两人请至內堂,才道:“道长儘管开口,贫僧会尽力而为。”
陆迟抖落开明月画像:“大师可曾见过此女?”
“……”
元清笑容凝固,仔细端详画像许久,才斟酌开口:
“唔…慧光寺香客眾多,若贫僧没有记错,这位女施主每月都会来寺中上香,这有何问题?”
陆迟问道:“那院內可有僧人或者香客,与这位女施主有来往?据我所知,她偶尔会留宿寺庙。”
元清面色一变,似乎受了奇耻大辱,厉声斥道:
“道长请自重,我们是正经佛寺,传自西域佛国,乃无上大乘佛法……”
“啪——”
元清话未说完,內堂忽然传来一声脆响,硬生生打断了对话。
陆迟摸了摸被拍碎的桌案,眼看屋內安静下来,微笑道:
“桌子质量一般,大师回头换换…画上女施主名叫明月,是醉香楼当红魁,昨夜忽然横死,我们调查过她的行踪,发现她每月必来慧光寺上香。”
“慧光寺號称佛法高深、意在普渡眾生,不如先普渡一下魁娘子,好好想想她都在寺庙都做过什么。”
“……”
空气似乎停滯一瞬。
元清眼神微变,继而变得痛惜:“阿弥陀佛,原是如此,两位稍等,容贫僧去问问其他僧人。”
片刻后。
元清带著一名小沙弥进来:“这是慧远,那位女施主便是由他接待。”
小沙弥急忙道:“这位女施主月月都来,且出手大方,来十回有四回都要留宿,头次我夜半出恭,发现…发现她似乎跟慧空师兄来往甚密……”
“当时我问过慧空师兄,他说这位女施主是他俗家表妹,我便没有多想。”
“……”
端阳郡主眯起眼睛:“慧空呢?”
元清接过话茬:“慧空自昨日便不见人影,至今未归。”
“既然僧人失踪,为何不报官?”
“慧空出家前是本地人,回乡探亲是常有的事,我们並未多想。”
“僧人探亲不用告知监寺?”
“慧空尘缘未了,时常做出离经叛道之事,如此也不奇怪。”
“既然尘缘未了,为何不让他还俗?”
“既已出家为僧,是否还俗,还当尊重他的想法。”
“既如此,他家住何方?”
“慧空不曾细说,入了空门,前尘往事皆跟佛寺无关。”
“……”
端阳郡主炮语连珠,几乎没给对方思索时间,高耸胸脯似乎都隨著气势攀升,颇有种女判官架势。
不过元清却都妥善回復。
查鬼案跟普通案子到底不同,有时候单纯用审讯技巧,作用不大。
陆迟站在一旁,始终观察著元清神色,微笑道:
“多谢大师解惑,我们也是查案心切,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师见谅。”
元清竖起佛掌,慈眉善目道:“若能帮忙查清女施主被害原因,也是功德一件。待明日贫僧会诵经祈福,超度女施主,也算尽些绵薄之力。”
窗外雨声渐疾,打得窗欞忽闪作响。
凉风带著禪香吹入后堂,那掛画上的佛像似金刚怒目,衬得元清愈发慈眉善目。
陆迟淡声道:“大师心怀纯善,陆某佩服,不过外面雨势渐大,现在下山多有不便,可能留宿一晚?”
元清面露遗憾:“实不相瞒,今日乃是清明,慧光寺自未时便要诵经祝祷,不便留客。”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