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个字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棋子,落於无形之中,却精准无误。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念头在江瑶的心头猛然炸开,如同平静的湖面突遭石子击中,盪起了层层涟漪。
一直以来,她自认为心思藏得很深,没想到在这位神秘男子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江瑶心中惊觉,这位贺云縝,远比她想像中更加深不可测,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贺云縝敏锐地捕捉到了江瑶细微的表情变化,那微妙的反应无疑验证了他的猜测。
像江瑶这样时刻保持警觉却又显得有些怯懦的女子,竟然愿意上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的车,这背后的原因不言而喻,绝非偶然。
“能把握机会改变自身命运的人,我总是格外欣赏。”
言毕,贺云縝动作优雅地推开车身,率先下车,背影孤傲而坚定,仿佛对一切都有著不容置疑的掌控。
江瑶愣在原地,心头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是在夸奖她吗?
她还未来得及细品这份突如其来的“讚赏”,贺云縝已经绕过车身,绅士般地为她打开了车门。
然而,这看似礼貌的举动背后,似乎隱藏著更深的意图,因为不远处,贺远瀟正缓缓向这边行来,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
当江瑶的目光与贺远瀟相遇时,她只觉得心跳加速,勉强维持著表面的镇定,紧握著衣角的手泄露了她內心的紧张与不安。
明明两人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为何此时她仍感到莫名的心虚?
“这么晚了,二少爷在僕人宿舍前等待何人?”
贺云縝关上车门,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戏謔,但那话中之意,就连旁观者也能轻易捕捉到其间的暗流涌动。
江瑶立於贺云縝身侧,贺远瀟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旋即转向贺云縝,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哥,你认识她?”
语气中夹杂著几分难以名状的情绪。
贺云縝的回答简洁而直接,“刚认识。”
仿佛在陈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然而,贺远瀟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我前女友。”
贺云縝挑眉,嘴角勾勒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笑容,“就是那位让你戴上绿帽的女士?”
他的话语轻鬆,却让贺远瀟的脸色瞬时阴沉下来,低声警告:“她很隨便,哥最好不要招惹这种人。”
此刻,江瑶垂下了头,对於这样的指摘无意辩解。
她太清楚了,在这个充满偏见的世界里,一个名誉已毁的女人的辩解,只会是徒劳无功。
尤其是当这些针对的是一个女性,人们往往乐於接受那些恶意的揣测,而忽视了事实的真相。就像当年,她的母亲也是在无尽的誹谤中沉沦,直至今日,那些污名仍未彻底洗刷。
“当初他们也是这样说我母亲的。”
贺云縝的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了江瑶的心上,让她不由自主地侧目望向他。
贺云縝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谣言如何一步一步將他母亲推向绝望的深渊。
当年,贺政霆的背叛与荒谬的质疑不仅將他母亲推向风口浪尖,也让整个家族的污名如影隨形,直至今日,那份耻辱依然无法完全抹去。
而对於贺远瀟来说,母亲的离弃和带走聪明伶俐的兄长,使他在心底埋藏著一份复杂的情感——既怨恨母亲的不辞而別,又嫉妒兄长得到了母亲全部的爱。
因此,面对贺云縝提及母亲的话题,他非但不能感同身受,反而刻意迴避。
“別忘了,是她间接导致了奶奶的去世。”
江瑶闻言,身体骤然一僵,仿佛有一股冷气直衝脊樑。
她几乎忘记,无论贺云縝在外拥有怎样的权势,他终究是贺家的一员,与贺老太太血脉相连。
如果连他也认为她是那不幸事件的始作俑者,那么她瞬间便会成为他敌对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