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宪莫非耳目闭塞至此?”严世蕃独眼扫过帐册封皮南京都察院的火漆印,突然嗤笑出声:
“两淮盐场屡遭倭寇劫掠,去年光是补造遭焚盐船就耗银四十万两,这些开支可都是经户部核验的!”
“东楼所言非虚。”工部尚书吴鹏立刻起身附和道:
“兵部职方司近三年记录倭寇犯淮六次,每次工部核销战船损毁银两明细皆记录在册!”
徐阶与周延对视一眼,皆知这是严党用的“倭寇抹帐法”——將贪墨数额充作倭寇战损。
不过,徐阶、周延此番提及盐税的目的並非是为了彻查严党,此时时机还远远未成熟。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逼严党自己挤水,让这些蠹虫把吞下去的国帑吐一部分出来拿来賑灾。
“是吗?”吏部尚书李默突然开口反唇相讥:
“若真如二位司空所说,那么都察院这边不妨派人彻查一番如何?看看这笔帐到底对不对的上!”
明代工部尚书称大司空,工部侍郎称少司空,这里李默说的二位司空指的就是吴鹏和严世蕃。
“够了!”严世蕃闻言站起身来猛地一拍案几,“灾民待哺如婴儿待乳,尔等还要在这里东扯西拉到几时!”
“这不正是在討论賑灾的法子吗?我认为徐阁老言之有理。”李默据理力爭道:
“唐朝时仅仅从两淮地区每年便可得盐利600万緡铜钱,而如今,我大明全国盐课一年岁入竟不过六十万两。如今,国家財政拮据又逢灾变,我认为应当派人清厘盐税!”
“既然如此,”严嵩终於开口了,他知道今天自己必须做出让步了,“那就让鄢懋卿清厘全国盐税筹银以作賑灾之用,如果有多的就充入国库。”
鄢懋卿是严党的核心人物,全国盐政又向来多为严党把持。
此时严嵩让鄢懋卿清厘江南盐税等於是严党认下了这二百万石粮食。
不过,在此过程中,严党会不会变本加利、贪墨更多那就不得而知了。
让鄢懋卿巡盐,对於徐阶、李默等人来说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毕竟,这样至少能让严党吐出二百万石粮食,如果非要据理力爭、换人巡盐,到时候怕是连一分钱都收不上来。
於是,徐阶带头躬身行礼道:“我没意见。”
徐阶都表態了,其他人自无不可。
“既然如此,那就按刚刚所议的、擬票吧。”严嵩闭目倚回太师椅:
“擬完票少湖和我一起拿去给皇上过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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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宫精舍內,嘉靖握著陕西巡抚的加急奏摺,目光幽幽地盯了许久,指节也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主子,內阁和六部已经擬定了賑灾的法子来请皇上圣裁。”黄锦的轻声提醒打破了嘉靖的沉思。
嘉靖缓缓將奏摺按在鎏金云纹案几上,拿起一旁的青玉柄麈尾轻轻一甩:“宣。”
“臣严嵩、徐阶恭请圣躬万安。”不一会儿,两位阁臣的唱喏声自鮫綃帘外传来。
黄锦上前接过內阁的票擬,然后恭谨地放在了嘉靖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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