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赫晓摩挲著下巴,想著要不要找个话题聊几句,缓解一下气氛。
就在他想好,刚要开口时,
忽地响起几道破风声,
咻咻!
四面的屏风瞬间被一道道四角形的苦无穿透,直指浴桶中赤身果体的关赫晓。
“小心!”
屏风外的三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有忍者!”
话音刚落,便见院落的围墙上跃出数道黑影,又是朝著浴桶齐齐甩出飞鏢苦无。
咻咻咻!
一副要把人穿成筛子的態势。
然而,
飞入屏风內的苦无,不要说血了,甚至没能带出一丝声响,仿佛落入了无底洞。
三重惊恐的盯著这些忍者,呼吸近乎停滯。
忍者们则神色警惕,默契的无视了她,转而迅速围逼中间的浴桶,拔出腰后的肋差。
肃杀的气氛令人窒息。
“上!”
有人发出一道短粗有力的指令。
忍者们齐齐冲入屏风之內,未待看清里边的人,
寒光乍现,
方才消失的飞鏢如般盛开,呈现伞状暴射而出,
哧哧哧!
“嗬…嗬…”
忍者们的面罩上唯独露出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瞪大,各自捂住自己的脖子。
飞鏢精准的穿透了每位忍者的咽喉,將气管连同动脉管尽数切断。
涌出一道道小血柱,犹如小型喷泉一般,染红了屏风,浸润了沙地。
噗通!噗通!
忍者们接连倒下。
关赫晓漠然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在他大成的千机手面前玩暗器,多少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他赤脚踩在血泊中,快步走出。
警惕的打量了几眼四周,確认不再有其他忍者,便將瘫坐在地上的三重扶了起来。
稍微检查了一番,发现少女並未受伤,他这才鬆了口气。
三重虽没受伤,却是被嚇得不轻。
当下小脸煞白,两腿还是软的,站不起身,便只能顺势依靠在关赫晓怀里。
.
另一头,
屉木次郎赶去往后院的路上,路上见著不少被暗杀掉的僕人,
心头不由愈发紧迫。
这阵仗,可不像是单纯来试探,倒像是派人来暗杀虎眼大师范的。
忽地他又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关赫晓住在后院,且因为他的拜託,而由虎眼的女儿三重亲自照顾。
虎眼流道场,
除了虎眼本人,能被三重亲自照顾的,还没有第二个。
算算时间,现在那小子应该还在泡药浴。
周遭会竖屏风,这要是被忍者们见了,极有可能误以为是虎眼本人。
十多名忍者偷袭,手边连把竹刀都没有,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那小子真能顶住吗?
即便亲眼见识过他的天赋,屉木次郎此时却也不由得產生了一丝动摇。
毕竟对方是没有实战经验的,突然被围攻,惊慌失措,搞不好真会出意外。
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屉木次郎有点急了,加快步伐,一下子便抵达了后院客房。
没成想,恰好撞见关赫晓將三重抱在怀里的一幕。
隨后又看见了一地的鲜红,满地的尸体。
“关赫,你……”
屉木神情惊愕,仔细看了几眼后,便知道了是个什么情况,不由嘀咕道,“至少穿件衣服再抱人家吧。”
“屉木店长?”
关赫晓被光头店主的突然出现嚇得一愣,反应过来赶紧道,“您来得正好,刚才不知从哪冒出一堆忍者朝我丟飞鏢,都被我给杀了。得赶紧通知牛股师范代,道场里可能还有其他的忍者。”
“牛股已经带人去清查了。先別管这些,你把衣服穿上。”
“噢,好。”关赫晓这才意识到不妥,托著三重到檐廊上坐下。
后者已经缓过来不少,能站稳了,只是低垂著脑袋,小脸有些发红。
关赫晓去穿衣服的功夫,屉木次郎走到忍者们的尸体上,转了一圈,分別搜出十道小木牌。
“五个丁级,三个丙级,两个乙级,下了血本啊。”
屉木次郎撇了撇嘴,“果然不只是试探。”
忍者,
就是用於刺杀的死士。
培养一名死士的费可不是一般的大。
尤其是在维新之后,落野的忍者组织已经大幅减少,如今成规模的只剩下两个,
伊贺流,甲贺流。
两者都是收钱办事的,但甲贺流要更倾向於新政府。
有传闻,睦仁天皇已经將甲贺流的忍者全部收为己用。
现在看来,传闻恐怕是真的。
只凭这十名忍者,杀死正常状况的虎眼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虎眼因为疯病的影响,大半时候都处於神志不清的状况,要是被偷袭,搞不好真会被得手。
按牛股刚才的反应来看,今晚的虎眼,正是处於疯癲状態。
这些忍者来得时机刚好。
那便意味著,
虎眼流的內部很可能有叛徒,对外泄露了情报。
因为要保护虎眼,其住所总是不固定的。道场里任何一个房间,都可能成为他暂住的地方。
关赫晓这次算是倒霉,恰好给他碰上了。
確认这点后,
屉木次郎稍鬆口气。
好消息是,这不是针对关赫晓的暗杀。
坏消息是,虎眼流內的叛徒,恐怕也已经知道了关赫晓的事。
“藏不住了。”
屉木次郎无奈嘆了口气。
他叫来道场里倖存下来的僕人,清理后院的狼藉,又將三重护送回了住处。
关赫晓穿好衣服回来,屉木带他去了一间冥想用的和室。
这里的隔音是整个道场里最好的。
“原本是要等你再巩固一段时间,再教你屉木流的心决,但现下形势紧急,说不好会出什么意外。”
屉木语气凝重,也让关赫晓不由得紧张起来。
“店长,到底出什么事了?”他开口问道。
屉木次郎简单的给他敘述了一番现下的情况,看著眼前的少年,面露愧疚,“这事也怨我。想要借一下虎眼道场的方便,反而让无辜的你捲入了暴风眼的中心。但我的確是没想到,你小子的天赋居然强到这种地步。”
关赫晓听完,亦是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他原本就想练个武,求得自保能力,好好经营赤屋。
结果却让自己暴露在了更大的威胁之下。
原因更是扯淡,由於自己天赋太强,有望成为剑圣。
这是什么破世道,武练得太好也是错?
但事已至此,抱怨起不到任何作用。
况且这也不是屉木店长的本意。
真正有问题的是新政府。
关赫晓吐出口气,按捺下心头的烦闷,问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既然没得藏了,那不如光明正大,好好的让所有人看见。”
屉木咧了咧嘴,语气发狠道,“等你学会了屉木流的心决,我便带你去踢馆。把江户所有的道场全部挑个遍,以最传统但最高调的方式,让全日本的民眾来认你这位新生代的剑圣。
我就不信,新政府还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