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以吴掌柜的手艺,生意若不红火,那才叫咄咄怪事!
“不过,”林希话锋再转,“吴掌柜立了个怪规矩,每十日歇业一日,竟也和官员一样旬休。据我所知,歇的只是吴记川饭,吴掌柜并不歇,不是四处摆摊,便是往高官贵胄府上操持宴席……”
听到此处,苏轼已然明了:“子中兄的意思,我等月底那日再去?”
“然也!”
苏辙疑惑:“可我等又不是高官贵胄……”
林希笑道:“旁人或许不行,你二人乃吴掌柜同乡,吴掌柜重情重义,如今解试在即,定会破例招待我等。我这便差人去吴记川饭打问一二。”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苏轼一人。
今科定于八月五日引试,八日正式开考。
欧阳发也打算号召众人办一场“考前誓师大会”,借这个由头大快朵颐一顿。
近些日子,他那讨嫌的四弟总来馋他,正是从欧阳辩口中,他才得知家里日日都有吴掌柜做的新菜可吃。
一想到美味都是他们的,自己什么都没有,欧阳发心里便郁郁难平,嘴里更是淡出个鸟来。
以这样的状态进入考场,如何能考中?
于情于理,这顿饭都非吃不可!
是夜,欧阳发便提议,趁着考前最后一个旬休,再往吴记川饭一探。
出乎他的意料,响应者竟然不少,甚至连刘几、二程这等“学霸”也欣然欲往。
当然,双方的心态并不相同,诸子百家及其注疏学霸们早已烂熟于心,不差这一顿饭的工夫;欧阳发纯属嘴馋,用现代的话说,他已经有点放弃治疗了。
无论如何,众人一拍即合,一夜之间,便召集到三十余人共襄盛宴。
提及吴记川饭旬休歇业之事,欧阳发和林希持同样的看法:吴掌柜并非不近人情之人,只要差人道明原委,吴掌柜定会破一回例。
于是乎,今日一早,吴铭正吃早饭,林希的随从率先登门。
“吴掌柜——”
对方自报家门后,便将二苏和二林的请求如实告知。
好嘛!这个旬休日又休不成了!
所幸只是做个四人餐,并不费事。
“对菜品有何要求?”
“只炸鲜奶、西瓜和凉茶三样不可或缺,其余菜品还望吴掌柜酌情自定,做得清淡些即可。”
“省得了。”
这一听便是小苏提的要求,怪了,炸鲜奶只在七夕期间做过,他是从何得知的?
吴铭不知道林希曾在七夕期间光顾过。
又问:“胡、王二君哩?此番不同来?”
“二君潜心备考,并不同来。”
“嗯……”
看得出来,胡宗愈和王汾十分刻苦,只可惜,他二人要等下一次科举才能高中,二苏和二林今科倒是尽皆在榜。
怎么说呢,能不能考中真不取决于考前这几天的突击,相反,过于紧绷容易适得其反。
现代也是一样,高考前两天,老师往往会建议考生适当放松,正是这个道理。
吴铭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只轻轻点头应下这份差事。
难得二苏来店里光顾,又恰逢大考之前,若是不满足兄弟俩的小小心愿,致使二人心情郁郁,考试时发挥失常,未能过关,那他岂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万一苏轼一怒之下再写几篇流传千古的名篇,收录进中小学课本里,全国学生都会忌恨他的。
送走林希的随从,吴铭回店里接着吃饭。
岂料屁股尚未坐热,竟又有客至。
这回是国子监的杂役,自报家门后说明来意,竟和苏轼四人所想一般无二,甚至连用饭的时间都选在同一天中午。
“共多少客人?”
“三十二位。”
三十二加四,店堂里有六张八仙桌,挤一挤倒是坐得下。
吴铭仍问:“对菜品有何要求?”
杂役如实转达:“近些日子送至欧阳学士府上的菜品,到时还望吴掌柜各做五份。”
这是按坐五桌来算的,每桌一份。
“……”
好你个欧阳发,演都不演了是吧!
“那菜品可多了。”
“不必全做,只需从中选几样滋味最好的,有劳吴掌柜了。”
滋味好坏因人而异,正所谓汝之蜜,彼之砒霜,不存在最好最坏一说。
吴铭并未反驳,既然选不出味道最好的,那就选几样做法最简单的,动辄蒸一两个小时的蒸菜,直接就不考虑了。
这欧阳发真是读书不太行,吃饭第一名,若只是他一人来用饭,吴铭必定一口拒绝,有这闲工夫偷嘴,不如多看会儿书!
看在另外三十一位考生的面子上,遂点头应下。
正好,两边都是考生,又都选在同一天来,且苏轼四人对菜品并无要求,吴铭只需制定一份菜单,但要备三十六个人的量,多少须费点劲。
送走杂役,这回终于可以安心吃个早饭了。
席间把这事对小谢和二郎一说,计划有变,准备加班!
谢清欢倒是雀跃不已,闲着也是闲着,能多学些手艺,何乐不为?
李二郎同样乐意,白领工钱心中颇为不安,还是干点活比较踏实。
八点整,吴建军一如既往地准时打卡上班。
自徒孙手里接过温好的早饭,回川味饭馆开吃。
吴铭也把这事告知了老爸。
“好事啊!”吴建军眉开眼笑,“这些人要是中了进士,那不得回过头来感谢你?到时候再送你点礼物啥的,嘿嘿!”
自从得知两界门有慢递的功能,老爸就时刻惦记着从宋人手里薅礼物。
吴铭想的却是,一个美好的休息日又泡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