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露拿出那张韩秋蝉夫妇的合影，递给韩秋蝉，说：“姐姐，来的路上，我们找到了姐夫。”

韩秋蝉抬头张望，没看到丈夫的身影，只有这一张本该夹在钱包里的照片，顿时就明白了。她抿著嘴，摇摇头，没有再落泪，只是轻轻地对韩清露说：

“没事，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就好……”

这是句真心话。妹妹的生还，比丈夫的死更让她心潮起伏。

她对丈夫感情不深。婚事是父母安排的，丈夫大她20多岁，为人又古板又专横，夫妻生活也没给她带来多少欢愉。

灾难爆发的时候，丈夫在灰海市谈生意，她留在启明市。当时，通讯还没有完全中断，丈夫在电话里说自己正准备赶过去，让她在启明市等著，自己隨后就到。

韩秋蝉在农科院苦等了两个月，丈夫始终没有出现。她惶惶不可终日，不確定是丈夫出了意外，还是自己被拋弃了。

而现在，这颗悬著的心终於可以放下了。

她来到李程面前，向他微微欠身：“谢谢你保护我妹妹，如果有什么我能回报你的，你儘管开口。”

他们站得很近。这是李程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韩秋蝉的长相。

她和韩清露长得很像，只有眼睛不像。韩清露有一双沉静的、缺乏感情的眼睛，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沉思默想。韩秋蝉则不然，她有一双饱含情意的眼睛。她凝望著李程，目光真挚，眼角泛著莹莹泪光，十分惹人怜爱。

李程说：“其实，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你，不过不方便在这里说，能不能请你来我的移动城堡里坐坐。你们姐妹俩也可以好好敘敘旧。”

韩秋蝉觉得自己只是个家庭主妇，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什么事情，值得李程请教。但既然答应了回报李程，这点小事自然不该拒绝。

而且她也看得出，李程不是个恶人，不然也不会把妹妹保护得这么好。於是，她壮著胆子，答应跟著李程走一趟。

目睹了韩家姐妹的重逢，老徐对李程多了不少信任。他抬头看看天色，提醒韩秋蝉：“天快黑了，天黑以后我不会给你开门的，现在要去就只能明天回来了。”

韩秋蝉看向李程，用目光询问他的意见。

李程说：“不嫌弃的话，就在城堡里住一夜吧。”

就这样，韩秋蝉跟著李程和韩清露走上金属平台，起重机载著三个人上了楼顶。

老徐目送著他们离开。

城堡启动，向农科院反方向驶去，排气管排出滚滚浓烟。

老徐望著城堡渐行渐远的轮廓，呆立了很久。夕阳西下，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长嘆一声：

“走吧，走了好啊，走了就別回来了。这农科院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说罢，他转身向农科院大门走去。

…………

一和老徐分开，李程立刻问了一个困扰了他半天的问题。他问韩清露：

“这处庇护所不接收异能者，那你说，他们是靠什么区分普通人和异能者的呢？又不是所有的异能者都像我这么显眼。”

韩清露回答：“测体温。”

李程说：“啊？就这么简单？”

韩清露说：“你不知道吗？异能者的体温比普通人高。38c左右。”

“呃……你確定？”李程完全没感觉自己在发烧。

韩清露见李程不信，就直接捧起李程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李程感受著她脸颊的肌肤。柔软、细腻，但是冰凉。他这才相信，自己的体温真的不太正常。

他觉得有点失望，还以为农科院里有什么黑科技呢。

韩清露问：“你信了？”

李程笑道：“仔细想想还挺合理的，异能者的身体功率高，发热肯定也厉害。”

韩清露对他浅笑了一下。

一旁，韩秋蝉不动声色观察著两人的互动，她突然觉得妹妹变得好陌生。

我妹妹以前是这种性格？从小到大，她也没见过妹妹和男生有说有笑，更別说身体接触了。

不，也许不是妹妹变了，而是李程在妹妹眼里很特殊。

这让她对李程越发好奇。

起重机送他们上了楼顶，李程开著城堡，远离了农科院。

谁都不希望一台钢铁巨兽气势汹汹停在自己家门口。老被农科院里的步战车和重机枪瞄著，李程晚上也睡不踏实。

所以，还是互相保持点距离比较好。距离產生美。

韩秋蝉站在楼顶，看著4米高的巨型履带碾过街上的汽车，看著街两边废弃的楼房被拋在身后。上来之前，她就知道这是座移动城堡，但当城堡真的动起来，她的心中还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感。

在高墙后面躲了两个月，如今她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了她无法理解的样貌。

城堡走了2公里，在一条河边停下。

这是一条很窄的小河，一眼就能望到对岸。河两岸绿树葱蘢，河边是个小公园，有脚踏船，和卖钓鱼用品的商店。

在去农科院的路上，路过这里，李程就想好了，要在这河边停驻一段时间。这里环境很好，有稳定的水源，还可以钓鱼。而且，这么小的河，应该容不下很大的变异怪物。

天黑了，柴油机关停，世界陷入寂静。

李程引著韩秋蝉离开楼顶，进入5楼，在餐厅里坐下。他拿出那张青铜色的卡片，问韩秋蝉：“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韩秋蝉愣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

“永恆净土结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