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著成敬慢慢走出了皇宫回郕王府,走出午门后才感到一丝愜意,宫禁森严的紫禁城没有他前世所掌管的布政司衙门一般朝气蓬勃。
由於距离不远,朱祁鈺拒绝了坐轿,他可享受不来这封建老爷的器物,而是选择步行回王府。
郕王府虽然只是三进的院子,比不上那些五进的亲王府,却胜在一个精巧。
当成敬问他今晚要哪个王妃侍寢时,朱祁鈺拒绝了,此时顾不得男欢女爱之事,而是来到了书房下榻。
在他用过晚膳,准备挑灯规划自己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时,成敬来到屋外通稟:“殿下,卢忠求见!”
“臣已安排他在正厅等候,要宣见吗?”
朱祁鈺本想让成敬带著卢忠过来,后面还是感觉自己亲自去接见比较好,毕竟此人是第一个投效自己的,千金买马骨何时都不为过。
“走吧!”
成敬点了点头,掌著灯笼给朱祁鈺引路。
“臣锦衣卫代理指挥使陆忠,叩见殿下。”正在大堂內踱步的卢忠,见到朱祁鈺亲自过来心中顿感荣幸,急忙俯身行礼。
“免礼吧!”朱祁鈺示意卢忠入座。
“启稟殿下,王振马顺二人一眾党羽毛贵、王长隨、王山等人及其家眷已缉拿至北镇抚司詔狱等候殿下发落,瓦剌使者也已悬首城门。”
话音未落,卢忠从怀中掏出一本帐册递给成敬,“这是一眾人犯抄没家產后的匯总帐册,请殿下过目!”
朱祁鈺接过帐册,感嘆这锦衣卫不愧是皇帝鹰犬,办事效率还真是高,这卢忠不错。
他翻看著厚厚的帐册,明確了一件事,这些人都该死,抄没家產总计得金五十万两、银五百万两、土地八万亩、各处宅邸二十余座、古玩珊瑚等奇珍异宝二百余件。
其价值已经超过大明此时一年的赋税,土木堡之变后大明一年国库收入不过七百万两。
朱祁鈺此时终於明白,明朝后世的皇帝怪不得喜欢抄这些权宦的家,这收穫谁不眼红,而且明朝太监生死全在皇帝一念之间,顺便找个理由杀头抄家,別人也不敢置喙。
“此事办的不错,卢指挥使,今日在朝会上,孤听徐珵说京畿、顺天府乃至北直隶等地的富户为了逃避战乱,都迁往南方了,可有此事?”
卢忠还沉浸在自己的代理二字已被摘去的喜悦中,未缓过劲来,成敬急忙提醒他朱祁鈺问他话才反应过来。
急忙起身作揖行礼,“殿下恕罪,確有此事,不过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南逃的都是縉绅富户,一般的平民百姓一无家资二无路引,即便是想作为流民逃难,也经不得此去南京的长途跋涉。”
朱祁鈺认真品味了卢忠的一番话,南迁除了路上的吃穿用度以及到了南方的安置费用,最重要的是要有州府县衙发放的路引,没路引就变成流民了。
这些对於縉绅富户不算啥大问题,但对平民百姓而言光路引这一关就很难过去。
这卢忠虽然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却也会体恤民情,不禁让朱祁鈺刮目相看,本来是想让其充当自己的黑手套的,现在看来这枚棋子如何落在棋盘上还需考虑一番。
“查清所有南迁縉绅富户,顺天府內的宅邸土地全部收归国有,且禁止其及家眷再回顺天府!”朱祁鈺闭目沉思良久吐了口浊气说道。
卢忠点头称是,他也瞧不起这些见风驶舵的縉绅富户,一旦有啥战事跑的最快的就是他们,有利可图时也是他们来的最快。
“锦衣卫中你能指挥的有多少人?”朱祁鈺翻看完帐册后,发声询问道。
卢忠细细盘算一番后俯身回道:“臣能號令的尚有两个千户所共计两千二百四十人左右。”
锦衣卫作为皇帝亲军,统辖十七个千户所和独立在外的北镇抚司,理论人数应在两万左右。
但由於马顺任指挥使时,剋扣军餉,逃籍的人很多,所以大部分卫所都是虚报人数吃空餉,卢忠不愿喝手下兄弟的血,所以统辖的两个千户均是满员。
“孤给你千户以下官职的任免权,儘快掌握锦衣卫,裁撤老弱精简人数。”锦衣卫作为皇帝手里最锋利的刀,朱祁鈺自是想儘快掌握在手中,於是在检验过卢忠的能力后,放权给他。
朱祁鈺又问了一些细致的问题后,卢忠告退。
卢忠跟著成敬朝著郕王府外走去,成敬猫著腰在前轻声说道:
“卢大人,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些话先说明白,咱俩的一切都是殿下给的,为殿下排忧解难是我们的本分。”
话音落下,成敬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咱瞅著这月亮,感觉明日要变天了。”
卢忠闻言,眼里一下子变得清明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