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未去,高嵐古镇便已热闹了起来。
此地襟带黄河,坐臥金河。
金河东注,浊浪西奔,於此交匯成浩荡之势。
当方长来时,便见此地舟楫如梭,驼铃摇风,万担货物在此由黄河转陆路而行,岸边挑夫络绎不绝,水中船篷绵延成桥。
遂成此地金河第一码头,南北咽喉,东西枢户之势。
而一入城门,又见此地长街五里,层台叠院,货栈票號鳞次櫛比。
其间秦陇皮毛、津京布帛、晋陕粮盐,皆聚此集散。
商贾辐輳,山陕口音杂陇西官话,吆喝叫卖声,声声不绝。
当真是好一派驮不尽,填不满的人间烟火!
方长在镇中逛了几圈。
最后找了一处临近县丞府衙的食肆,点了一只烧鸡,要了一壶粗茶,就著馒头大快朵颐起来。
——他吃过不少好东西,但不知为何,唯独最爱在这繁华街头,吃上这么一顿市井烧鸡。
等方长將烧鸡的最后一根鸡骨嗦的乾乾净净了。
这高嵐镇的县丞也终於大开衙门,开始了今日办公。
其中多商贾往来,少百姓出入。
也不知他们是在主动交税,还是在做什么。
正在方长思索怎么混入其中去看一看那位虎鬼时,县丞中走出两名手持告示的衙役来。
二衙役一老一少。
一人拿著浆糊,一人拿著告示,出来在告示牌上唰唰两下,便將盖著县丞印章的白纸告示贴了上去。
也不宣读,也不说明,贴完就转身回了县丞府衙。
人群团聚而观。
方长也混了进去。
只见其上绘著两大一小三个道士。
其中一人是景行,一人是景行的道童,那个叫明图的小傢伙。
另一人方长就不认识了。
再往下看,告示上书:
照得妖道景行、景法、明图等三人,形跡诡譎,妄称符咒,假託邪术。擅行左道惑眾,散布讹言,煽惑民心,扰乱纲常,实乃图谋不轨之奸徒。
现经审理得实,其人按律当斩!
兹定於本月廿五日午时三刻,於通衢刑场,將妖犯妖道景行、景法、明图三人,验明正身,斩首示眾,以正典刑,儆戒效尤。
尔等,务须安分守法,勿听妖言,勿信邪佞。自示之后,若有罔知儆畏,蹈此覆辙者,定严惩不贷!
方长又看了一遍告示。
这景行道长,不是说要去郡城寻找同门的吗?
怎么旬日不见,便要被高嵐镇斩首了。
他好奇的紧,便在人群找了一个书生,上前打听道:
“兄台,不知这榜上三人可是做了什么恶,才要被斩首示眾?”
“嗨!要说这三道士也是冤,本来——”
“慎言!明泰兄!隔墙有耳!”
书生本要向方长说明,却被他的同伴拉了一下,便向向方长尷尬一笑,又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方长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却发现无论是何人,只要他问起景行三人的事情,那人便会神色大变,復而低头匆匆离去。
似乎这三人是什么高嵐镇不能提及的禁忌一样。
而且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此地走兽並不是很愿意接受他的调遣。
尤其是一些与县丞府衙相关的事情,只要他一开口,聚兽调禽法唤来的飞禽走兽便会一鬨而散,似乎十分恐慌。
这便说明要么此地有一人,他在聚兽调禽法上的造诣远超自己,可以做到即便结束施法,也能影响鸟兽,让它们不去泄露自身信息。
要么就是那府衙中有一十分恐怖之物,鸟兽毕竟神思单纯,聚兽调禽法並不能让它们衝破这层恐怖,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方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半日时光等閒而过,方长还是一无所获。
但他却发现此地不仅府衙没有门神看护,此地大牢门头上的狴犴也无灵应守护。
方长眼珠一转,乾脆使了个翳形术,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那牢狱便伏在县丞府衙后街深处。
黑洞洞,脏坨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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