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鷺在保温箱里微微动了动,尖尖的喙轻轻贴著底垫,寻找著一个能让自己舒服些的位置。可它越来越无力,挣扎几下后,乾脆直接趴倒了下去。
那一刻,孟閒的心骤然一紧。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號。
鸟类天性极强的警觉和掩饰本能决定了,它们只要还能站,就绝不会趴下。能趴著的鸟,往往已经走到了生命的临界点。
而它现在,就那样安静地趴在保温箱角落里,羽毛软塌塌地伏著,毫无力气地贴著底层垫布,將自己彻底交给了命运。
孟閒几乎是本能地前倾了身体,盯著那双半睁著的小眼睛。
“小傢伙。”他喃喃地叫了一声。
那双眼睛似乎听见了,眼皮动了动,挣扎著想要回应他似的,缓慢地想睁开一条缝,可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孟閒的心狠狠一震。他立即站起身,手掌一把按上保温箱的盖子,动作急得近乎失控。他打开箱盖,小心却迅速地將那只小夜鷺捧了出来。
他能感觉到,它的体温,比方才更凉了些。
这不是错觉,是冷,是生命流逝的冷。
小夜鷺伏在他掌心里,那双细瘦的爪子鬆弛地垂著,羽毛之间不再有体温支撑起的轻柔感,像是被雨淋过的纸团。
“別睡,”他声音很低,却带著一种莫名的紧绷感,就像再大一点音量就会惊扰它脆弱的魂魄,“睁开眼睛,我在这儿。”
可那只夜鷺没有再睁眼。
它呼吸极浅,每一次起伏都在与重力搏斗,而最终,那细微的抖动也彻底停了下来。像是沉入水底,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声。
孟閒將它翻过来,小心地探了一下它的胸口。
没有心跳。
一点都没有。
他怔了一瞬,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又探了一次,依然冰冷如初。
他垂著眼睫,整个人沉默地坐在那里,將那只夜鷺轻轻地抱紧了一点。
这不是第一次有小动物死在他手里了。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格外让他难受。
也许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亲手餵它、照顾它,看著它虚弱又努力地睁著眼,想活下来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它太安静,太懂事,像个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藏著的孩子。
他低头看著掌中的小生命,指尖轻轻抚过它柔软的羽毛。
“小傢伙,”他轻声说,像怕吵醒它一样,“你已经很努力了,真的。”
他將那具小小的身体抱在掌心,静静坐了一会儿。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一秒一秒,把死亡的冷意铺得更深。
孟閒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他静静看著掌心里那团逐渐失温的小生命,指尖微微颤了一下。哪怕理智告诉他,心跳已经停了,生命的跡象已经消失——可他还是不肯认输。
“也许……只是太虚弱了,”他低声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已经餵了药,也许只是药效还没起作用。”
但他知道,哪怕那药是对的,救治时机也只剩最后一线。
他的目光沉下去,眼底有罕见的迟疑与挣扎。短暂的静默后,他忽然俯下身,动作轻而急地將那只夜鷺平放在乾净的毛巾上。
“试试看,”他说,声音有些哑,“哪怕只是一次。”
他捧起那纤细的身体,两指併拢,小心地抵在夜鷺胸腔的位置,开始以极轻的力道做按压。
心肺復甦,对於鸟类是有作用的, 只是他第一次尝试,孟閒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和判断来试探性地进行。力气不能大,节奏不能快,必须精准地控制住频率和深浅。每一下按压都像是隔著生死在尝试唤醒它。
这是他第一次对鸟做心肺復甦。毫无把握。
可他眼神里那股不肯放弃的微弱光芒,却一寸一寸清晰了起来。
他一边按压,一边密切地观察著夜鷺的反应,小心地避开它那瘦得透明的肋骨。一次,两次,十次……指尖都开始发麻,他却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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