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泌昌处理公文的速度很快,晚上还有数场应酬,他都推辞不掉。
只能加快公文处理速度,挤出一点时间来,找二儿子商量一件事。
郑泌昌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让郑兆安过来。
“你先看看这个。”
郑泌昌递过来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
掏出信件,郑兆安快速瀏览其中內容,一旁的郑泌昌则唉声嘆气。
“父亲,此信?”
郑兆安看完內容,心里震惊。
“是罗郎中的亲笔密信。”
郑泌昌没想到,他攀附的人,会这么快来信,让他推进改稻为桑国策。
罗郎中,即罗龙文。
明面上,他任工部虞衡司郎中,正五品。
暗地里,是严党財政操盘手,號称严世蕃的“文胆”。
在这封密信中,除了要求郑泌昌速速推进改稻为桑的国策,还给了一个方案。
郑兆安心想,若是在以前,遇到这样的领导,那做梦都会笑醒。
可看完罗龙文的方案,他只觉毛骨悚然,寒毛直竖。
眾所周知,改稻为桑是为了填嘉靖的亏空。
而作为办事人,难道只出力,不捞好处?
罗龙文的方案是,在端午汛的时候,炸掉新安江大堤,让洪水淹了数个县。
数县遭灾,他们就可以低价购入受灾县的田地。
其中一部分执行改稻为桑的国策,填补亏空。
至於剩余部分,从上到下,一起贪了。
洪水会淹死多少灾民,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父亲,您是怎么想的?”
郑兆安將巨大的愤怒和恐怖压下,反问郑泌昌。
“大堤绝对不能炸,至少不能是我来炸。”
郑泌昌还能保持清醒,但也只剩这最后一点清醒了。
可在电视剧的架空歷史中,他可是重要的参与者。
上级施压,同僚软磨,改稻为桑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眼下,该如何回这封密信。
此时农閒,杨公公手下小太监李玄正在监工修补新安江河堤。
一旦真的炸了河堤,很多人要拿脑袋去填这个窟窿。
所以,大堤不仅不能炸,还得加强巡逻,严防死守。
確定了基本方向,那便是对这个方案魔改了。
首先,要確定一点,是罗龙文出这个方案的目的。
严党也要钱,而且比嘉靖要得更加不择手段、毫无底线。
从结果来看,嘉靖得钱最少,担负的骂名最大。
“父亲,我也暂时没有什么好想法,可容我思考几日?”
郑兆安分析一番,还是低估了恶魔的坏良心。
“明日此时,我就必须回信,若不行,那就虚以为蛇?”
郑泌昌內心痛苦,他才进入严党外围。
这贪財还心惊胆战,时常夜不能寐。
如今又来这么大一件事,造这么大一个孽,他一时间还不能接受。
但人的底线是用来刷新的,一旦做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一旦降低了底线,底线就会变得非常灵活,时有时无。
郑兆安是穿越者,但不是神童,无法一拍脑袋就能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为了打破改稻为桑的死局,他前前后后思考了半年多。
而他在学业上的出色表现,因为他不是九漏鱼。
而且老师很严厉,要求不局限於课本,要把《四书》从头背到尾。
正是有这样的基础,他才游刃有余。
从本质上来说,郑兆安不过是有点基础、带著新思想、稍微有点能力的普通穿越者。
老板不当人,炸大堤,放洪水,淹数县,低价买田!
郑兆安也给不出好办法,只能暂时这么办。
沉默间,钱禄敲门进来提醒,该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