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父亲!”
郑兆安走进书房,一股热流扑面而来,其中摆著火炉。
浙江日暖,可晚上还是有些冷。
郑泌昌刚回来,筹措到的粮食正在陆续运到。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浙江本就有近千万石粮食储备,再加上这些粮食,可以让他稍稍鬆口气了。
不过,按照郑兆安的“拖、粮、钱”的方案,这只是一只脚。
因为何茂才的无能,还是残了一小半的脚。
“坐吧,看看这个。”
郑泌昌递过来一份文书,上面誊抄的是圣旨原文。
至於圣旨原件,在胡宗宪手中。
“圈定在严州府?”
郑兆安並不知道,这是圣旨原文。
但郑泌昌愿意拿出来,定然蕴含著父亲解不开的难题。
以郑兆安的聪慧,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杨公公回话了,五十万匹丝绸,需八十万亩稻田改种桑苗。”
郑泌昌手指变换,从“五”变成“八”。
神情也跟著变幻,从不理解到无可奈何。
他很早意识到要和杨金水通气,结果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根据黄册普查结果,严州府总计不过一百二十万亩稻田。
这要是集中推广,整个严州府立马会变天!
只要不发生民变,他们就在民变线上反覆横跳。
郑兆安本以为只是一个难点,没想到还有一个隱藏难点。
改稻为桑刚开始,困难接踵而至。
郑兆安深吸一口气,回到那份公文。
古代没有標点符號,故而其字是连续在一起的。
不过,古人没有標点符號,却有类似作用的文字。
如“之乎者也”等。
郑兆安看著那份公文,细细揣摩那句话:
“文渊阁参预机政事务臣著浙江严州府推行改稻为桑之国策。”
郑兆安想耍一个小聪明,用標点符號改变断句,从而钻漏洞。
可內阁诸位人精是何等老辣,能给一个八岁孩子钻漏洞的机会?
论文字之严谨,功底之深厚,没人强得过內阁那几位。
郑兆安见无法从文字上突破,那只能改换赛道,从理解上下功夫。
字面意思,让浙江严州府推行改稻为桑。
那言外之意,是不是浙江都可以推行呢?
因为这是皇恩浩荡的好政策,民眾积极参与,踊跃报名,拦都拦不住!
想到这里,郑兆安嘴角的微笑,根本压不住。
“可是有了眉目?”
郑泌昌边筹粮,边思索,就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时代的限制,让他將改稻为桑的范围,圈定在贫苦民眾身上。
小民最好欺负,他们无力发声,只有快死了,才能发出生命最强音。
就像很多人,不怕民眾拿起法律的武器。
他们害怕的是,民眾放下了法律,拿起了武器。
为何官逼民反,当付出的成本高於收益,官猛於寇。
富农和地主,那是他的铁桿盟友,也是他未来的归宿。
父辈,祖辈,就是这么一点点强取豪夺,才积累下支撑他读书的基业。
郑泌昌从未想过要动他们的利益,动他们,就是动他自己!
这怎么行,这绝对不行。
郑兆安若是知道父亲的想法,肯定会批判一句:软弱。
一番思索,这事必然会导致官逼民反。
刚拆掉一个雷,又埋下一颗更大的。
“父亲,您可以发起一项倡议。”
郑兆安笑道。
郑泌昌一点就透,仅仅是两个字,他就明白了郑兆安想要说什么。
“是呀,倡议好呀!”
郑泌昌一拍大腿,兴奋道。
浙江有十一府,按照拖字诀中的慢和分,那每一个府最多也就是十万亩。
再细分到每一个县,也就是一万亩左右。
不过,严州府六县只有一百二十万亩稻田。
按照均分法,他也要承担六万亩改稻为桑的任务。
这对他们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要知道,杭州府下辖九县,拥有稻田四百二十万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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