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县榜贴上。
官差拦著,將翘首以盼、骚动不已的学子们阻挡在县榜之外。
待到张贴完毕,他们立马撤退。
眾多学子如潮水一般,迅速围上前去。
还有识字家奴,替家里少爷老爷查看榜单情况。
郑兆安站在马车上,眺望榜单。
他努力了那么久,就差这一哆嗦了。
他眯著眼,心中的紧张已经让他镇定下来。
目光逡巡,如他所料,排名第一,便是他郑兆安。
紧隨其后的,是朱浣纱。
至於四处活动的沈砚冰,郑兆安没看到名字。
两位娘子跟出来,指著榜单上的名字,恭喜相公通过县试。
春桃更是喜笑顏开,欢呼雀跃,把马车跳得前后左右晃动。
郑兆安立马让春桃安静下来,封了赏钱。
相比杨金水,他这点钱不多,但是好彩头。
“二少爷,老爷问您,是启程回府,还是大摆宴席?”
钱禄小跑过来,问道。
“启程回府。”
郑兆安招呼两位娘子,钻进马车里面。
太阳出来了,寒冷还没完全消散。
朱浣纱也坐在马车內,透过小窗,看到了自己的名次。
同样,她也看到了启程离开的布政使的车队。
“哦,原来是他家的孩子。”
朱浣纱扒拉著红唇,女儿身打扮的她,眼里闪过智慧光芒。
放榜结果已经出来了,郑兆安谢绝了父亲宴请宾客的想法。
若是过了院试,得了秀才身份,那才值得庆祝。
不必想那么远,郑兆安还有一道道难关要过。
目前,他最在意的事情有二:游学和文书。
前者,在回来的路上,郑泌昌就已经允了。
不过,鑑於浙江倭寇横行,他的游学必须加强安保。
至於盖大印的文书,那还不是顺手的事情。
若是政令,单独盖布政使的大印,只在布政使司范围內有效。
若要推行改稻为桑的国策,那需要三司同时用印。
盖大印的时候,郑兆安特意跟在一旁。
眼看父亲提起大印就要盖,赶紧出言提醒。
“父亲,这个大印最好缺一角,否则若是失窃被盗,恐被人拿来为非作歹。”
郑兆安建议道。
“还是我儿思虑周全。”
郑泌昌抽出一张废纸,遮住一角。
蘸饱印泥,红彤彤的布政使大印用力压下,就盖在了空白文书上。
只是,它缺了一角,若非细看,还真发现不了这个细小的缺陷。
没有大摆宴席,但家中还是举行了隆重的小宴会。
郑泌昌举杯,恭喜郑兆安通过县试。
同时也劝诫郑兆安,戒骄戒躁,不断努力,再创辉煌。
一旁的周氏,看著只知道埋头猛吃的大儿子,脸上笑容洋溢,心里略微酸楚。
这饭有那么好吃么,平时是缺了他的吃喝,还是缺了他的穿衣?
他最瞧不上的二儿子,反而最有出息。
再看看另外两个儿子,希望他们能早些启蒙吧。
这仅仅是家宴,但想要钻营的官员、商人们,就像找到鸡蛋缝儿的苍蝇,群拥而至。
没有给他们安排位置,於是放下礼物,喝了杯酒便走。
钱禄认真记录著,这便是眾人前来的目的。
郑泌昌大人或许记不住谁来送过礼,但谁没来,他心里门清。
郑兆安无力改变这些,他只能藉口吃饱了,返回东二院。
因为他出风头,芸娘和如烟姑娘也兴有荣焉。
不等她们再单独小聚,春桃就开始收拾行囊。
“二位娘子,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你们了。”
郑兆安一一握手,很软,很热,算是犒劳吧。
而郑兆安的手,很冷,很冰,像冬天的冰棍。
“我还要夜读,明早出发游学,你们明天回乾爹那里去。”
郑兆安回到书桌前,翻开课本。
两女很自觉地走到郑兆安左右,为他揉肩敲背,添水磨墨。
可惜没有旖旎之情,否则,好一副才子佳人伴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