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与何茂才商议改稻为桑的事情,郑兆安就知道了,还说了那种混帐话。
“父亲大人,最多两年,你问斩,我们流放。”
郑兆安的话,就像魔音绕耳,久久无法消散。
郑泌昌也在暗暗警醒自我,对待民眾苛刻么?
只要民眾觉得没有苛捐杂税,那他就稍稍心安了。
而且,穷鬼才几个钱,要贪,就去贪有钱人的钱!
谁有钱?
常规想法,豪强劣绅。
再高一些,商人富贾。
郑泌昌认为,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是皇帝。
贪谁的钱,都不如贪他的钱。
而且他钱多,不在乎。
將思绪收回来,继续回到隔音问题上。
这也是他需要认真反思的地方,为何他俩尚无定论的密谈,后脚就让郑兆安知道了?
郑泌昌想起何茂才的大嗓门,原因不在郑兆安身上,而是猪队友声音洪亮。
若是叫嚷起来,十里八村都能听得见。
改不了何茂才大嗓门的习惯,那只能从书房格局动手,增加更多阻隔。
翻新书房,这又要钱。
一件件事情,在郑泌昌脑子里过一遍。
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何解决改善,最终落脚。
而然郑泌昌最在意的,莫过於集中精力进行的一件事:改稻为桑。
郑兆安的四钱分析,郑泌昌依旧历歷在目。
然而,这並不是全部。
他讲了四个钱,但围绕改稻为桑的钱,太多了!
上面缺钱,一笔带过,其中缺钱的可不仅仅是上面。
朝廷国库空虚,赤字高涨。
嘉靖想要修殿,从严党口袋里掏出来的钱,越来越少。
三七分,他认了。
五五分,他也认了。
嘉靖没有发作,是因为严党还好用,还能用,能给他搞来钱。
至於清流,围绕著裕王,不懂圣意,就无法推翻严党。
为了利益交换,嘉靖不愿动严党,甚至护著严党,默许其病毒式增长。
让大明的吏治,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快速崩坏。
若是郑兆安知道了父亲郑泌昌的想法,大概率会嘆息一声。
不知道何为主要矛盾,也不知道该抓矛盾的主要方面。
郑兆安不怪父亲认知低,若非他站在这个位置上,以上內容和他关係不大。
整天用唯物歷史主义去分析点外卖、收快递?
甚至运用到感情博弈中去,郑兆安只会觉得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
可用在这种宏大敘事上,反而会发挥出伟力。
郑泌昌在静夜思,郑兆安则被饿醒了。
在郑家祠堂,郑兆安突发癔症,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郑泌昌將他留在郑家老宅,待到身体恢復了一些,再启程返回杭州府。
郑兆安吃过晚饭,大脑一片混沌。
回忆睡梦,光怪陆离。
郑兆安很想回到东二院,找小雨解梦。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一些什么?
可他身体虚弱,一天一夜没进食,飢饿拖著他离开梦境。
吃过晚饭,郑兆安拜见问安爷爷奶奶。
他们也心疼这个体弱多病的孙儿,说了几句话,叮嘱他早早休息。
而后回到房间,眼睛一闭,神识下沉,郑兆安又进入了梦中。
梦中,郑兆安看到了三根金色光柱,它们就像支撑天地的三条腿。
郑兆安感觉自身渺小,如同孙悟空跳不出如来手掌一般。
这些金色光柱,郑兆安无法靠近。
而在他面前,飘著一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