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入伊塔尔克时,正值午后。
没有阳光,也没有风,静的嚇人。
伊塔尔克没有斯卡拉想像中那么“破”。
主街道还在,房屋也未全塌,大型图腾甚至还立著,只是表面剥落,没再重新刻修。
像一个年久未醒的病人,只是停止了活动,而非死去。
而巨魔,是有的。
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少。
街角、屋檐下、破庙门前,零零散散地站著或坐著三四十个巨魔,穿著陈旧、面色寡淡,有些在磨工具,有些在剥干肉,有些只是坐著发呆。
他们看到了斯卡拉一行人。
但没有警觉,也没有欢迎,只是淡淡地看了过来。
就像是看见风吹草动,或偶尔路过的一群牛羊。
“我们要先说话吗?”托卡低声问。
“不。”斯卡拉摇头,“等他们开口。”
但半个小时过去了,没人说话。
斯卡拉索性在主路边空地扎营,竖起一面绘有神徽的旗帜。
这面旗已经隨他们走了七八个部族,通常哪怕没人敢明著靠近,也总会有人在夜里偷偷来看。
不论是信、是疑、是恨,总归会有反应。
可这里的巨魔没有反应。
他们会看,但不会动。
目光安静,甚至算不上冷漠。
他们只是“看见”了而已,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戈尔隆低声分享他的直觉:“他们並非怀有敌意……而更像是被掏空了情感。”
傍晚时,终於有一个人走近。
一名中年女性,背著乾草筐,穿著还算整洁的兽皮衣,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没有打招呼,也没自报身份,只是在火堆旁停了停,说了一句:
“你们要留多久?”
斯卡拉回她一句:“视情况而定。”
女人点点头,“那就別住东边的图腾房,那里潮。”
说完她就走了,像是完成了一项例行公事。
托卡皱眉道:“这不是欢迎,也不是驱赶。”
“像是……他们在等我们自己走。”
斯卡拉没有接话,只是看向远处那座还算完整的图腾屋。
它还在,门开著,但无人出入,门楣上有斑驳的祭符,旧洛阿的名字大半被磨平,却依稀能辨出“獁托斯”这个词的轮廓。
他说不清哪里不对。
也许是空气太粘稠,又也许是过於安静。
夜来得很快,火堆点燃后,巨魔们轮换站岗,斯卡拉带著几人守夜,其余人陆续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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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卡梦见了雪。
风没有,只有雪,一直下。
他梦见自己站在托克阿克的旧神龕前,身边是希莉卡,还有一些长老和猎手。他们在爭吵。
“她只是沉默。”
“你怎么知道不是走了?”
这段记忆他知道,是哈克婭“沉默”的那夜。
老希莉卡带著信徒跪在旧图腾下,守了整整一夜,后来图腾柱前的篝火突兀地熄灭,他们就开始爭吵。
但梦里的爭吵没停。
那几个老者反覆说著“她只是沉默”“她只是走了”,声音越来越重,像是语言本身在喉咙里卡住了。
托卡想开口说“我们已经找到新神了”,可张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然后下一句话就不对了:
“我们不能放弃她,就算有別的洛阿。”
托卡怔住。
这句话不对。
当时……新洛阿还没出现。
可梦里的眾人却若无其事地爭辩著,有人甚至举著龙神的神徽在喊“新洛阿回应了”,像是在混合两场完全不同的夜晚。
他想说点什么,嗓子却依然发不出声。
希莉卡站在那对雪豹图腾前,披著兽皮,脸半藏在兜帽里,转头问他:
“你还记得她的脸吗?”
托卡愣住。
“哈克婭的脸,”她说,“你还记得吗?”
托卡想说“记得”,却一个画面都调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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