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头也不回地撤出了伊塔尔克,往西挪了整整十里,最后在一片低矮的丘陵边缘搭起了临时营地。
天已將晚,夕阳像一个巨大的、半融化的铜盘,沉沉地压在苔原尽头的地平线上。
营火升起时,没人说话。
队伍总共有二十八人,其中真正皈依新神的,大概只占一半。
剩下的,多是选择效忠斯卡拉本人,但仍信奉他们的旧洛阿的被弃者。
还有几个巨魔放弃了信仰,现在只是跟著斯卡拉,想搞清楚他的新洛阿究竟有什么不同。
这种结构本不该影响什么。
可从撤出伊塔尔克的那一刻起,整支队伍就变得古怪了。
起先只是托卡。
他第二次轮值时差点走错方向,拿著哨位图绕了半圈才找到正南。
那还是他亲手画的地图。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他的解释很简单。
但很快,类似的情况开始蔓延。
有人凌晨起床后认错了自己的睡垫,非说那是他带的。
还有人找不到自己隨身的骨袋,却在別人营位上发现“长得一样”的一袋。
当事人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不是自己的,只说:“这玩意我记得不是这顏色。”
更诡异的是,有两个隨行巫医学徒开始爭论某条习俗细节,一个坚持“应该先点燃薰香”,另一个却说“薰香从来就不熄灭”。
两人甚至拿出了抄写用的部族祭文,居然真的写得不一样——
可是他们来自同一个部族,老师也是同一位。
斯卡拉把他们叫来审了一次,结果什么都审不出来。
不信龙神的那一批人,有几位开始在晚上围著火堆窃窃私语,说他们这些天越来越“想不起事”。
不是中毒,也不是发热,就是……想不起东西该是什么样。
“昨天的河是从哪边过来的?”
“你问这个干嘛?”
“我记得是东边。但今天早上看太阳,怎么又像是西边了?”
“你记得清楚就行。”
“可我不確定我记得的是不是假的。”
这些对话没有被正式记录,也没人大声谈论。
可斯卡拉知道。
他站在营地边缘,看著那张绣著龙瞳神徽的兽皮旗帜,听见有人在议论它——
不是崇敬,而是小声说:“也许是它挡住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正在沉默坐著的西耶与托卡,两人谁也没说话。
神徽掛在托卡的脖子上,沉甸甸地,不动也不响。
西耶护甲胸口的神徽也暗淡无光。
营地另一头,戈尔隆蹲在雪地边,正用木棒翻动一锅野猪骨汤。
他盯著雪地那边的几串脚印发呆。
那些脚印是他们白天踩出来的,明明没有风、也没有雪盖上去,可看起来却有几串像是换了方向。
不是被风吹散的那种模糊,而是整个方向变了。
他站起来绕著那几串印子走了一圈,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底。
试了几步,留下的新印还是朝南。
他皱起眉头,转头望向远处的斯卡拉。
“我还是不太信洛阿。”他低声嘀咕,“但我信自己的直觉。”
他把木棒往锅外一丟,从腰间摸出那块他一直不怎么重视的神徽。
这一次,他把它戴得紧了一些。
不知道戈尔隆有了新发现的斯卡拉,正在研究自己注意到的异常。
他们三人中间的火堆噼啪作响,但它什么也温暖不了。
他的手掌悬在火焰上方,是他这些年测试寒温的老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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