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京城。
肃杀的秋风卷著枯叶,打著旋儿扑在厚重的朱漆大门上。
往日里门庭若市、车马喧囂的户部侍郎张府,此刻却被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
但这寂静是假的,如同冰层覆盖下的暗流。
“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撞门声,粗暴地打破了寧静。
厚重的门栓不堪重负,在一声刺耳的吱呀声中轰然断开!
“锦衣卫奉旨办差!所有人等,原地跪伏!擅动者,格杀勿论!”
伴隨著一声厉喝,一队身著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瞬间涌入了这座府邸。
他们脚步迅疾,眼神锐利如鹰隼。
为首一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年轻却覆著一层冰霜。
他正是小旗官裴昭。
深青色的飞鱼服衬得他肤色有些苍白。
在他腰间悬著一枚铜製腰牌。
上面一个狰狞的“缉”字清晰可见。
他目光如电,飞快地扫视著瞬间陷入混乱与惊恐的庭院。
“啊——!”
“娘——!”
“饶命啊大人!”
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嚎、僕役的惊呼……充斥整个庭院。
家丁们试图阻拦,但在如狼似虎的锦衣卫面前,只如同螳臂当车,眨眼间就被打翻在地。
裴昭面无表情地看著这一切,仿佛眼前上演的不过是一场闹剧。
他微微抬了抬手,声音不高,清晰地传到每个手下耳中:“都给我搜仔细一点!前前后后,所有角落!值钱的、带字的,片纸不留!”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一张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
火光跳跃,映照著他年轻的脸庞。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出身军户,祖上几代都在边镇苦熬,见过不少挨饿冻死的流民。
眼前这些穿著綾罗绸缎、哭天抢地的“贵人”们,在他眼中,不过是依附在民脂民膏上吸血的蠹虫。
他们的每一滴眼泪,都带著被剥削者的血汗味。
“大人!大人饶命啊!”
一个苍老、悽惶的声音带著哭腔扑了过来,重重跪倒在裴昭脚前。
“老奴只是个看门的管家,一辈子本本分分,什么都不知道啊!求大人开恩,开恩啊!”
正是张府的老管家陈伯,他鬚髮皆白,此刻老泪纵横,浑身颤抖。
裴昭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冷地看著前方。
他的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財產充公,妻女充教坊司,其余人等……皆斩。”
他顿了顿,仿佛在欣赏老人眼中瞬间放大的绝望,又像是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太……太狠了吧?大人!”
陈伯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其他人……夫人小姐、丫鬟僕役……都是无辜的啊!”
“呵呵。”裴昭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锁住老人惊恐的眼睛。
“无辜?哪个是无辜的?”
“他们哪一个不是享受著张侍郎贪墨来的民脂民膏,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嘲讽的意味。
“福,他们能心安理得地享!这抄家灭门的苦,就受不得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可……”陈伯被裴昭那番冷酷至极的言论震得浑身发冷。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我那孙女……婉娘……她知书达理,心地最是善良,平日里时常接济城外的孤儿寡母,施粥舍药,街坊邻居都夸的……她……她不该……”
“知书达理?行善?”
裴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著老人。
“她拿什么知书达理?拿她爷爷伺候贪官得来的月例银子去买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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