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暉彻底沉入武威城高大的城墙之后,镇魔司分部內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裴昭回到丙字区西七院。
他推开那扇精致的院门时,动作竟带著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迟疑。
小院清幽,前厅籤押房与后厢臥房都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没有那个熟悉的、总是带著莫名笑意出现的身影。
裴昭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
陈婉…这女人总是神出鬼没。
上一次见她,还是在跟隨泠锋出城討伐“原上大王”之前……
想到“原上大王”,裴昭的心微微一沉。
那只妖魔的偽装之深、算计之毒,至今想来仍令人背脊发寒。
他將泠锋的遗体背回泊阳城后,曾派手下精锐返回那片惨烈的战场打扫。
带回来的战利品中,最重要的便是那张被女妖用来偽装身份的硕大鼠皮。
他仔细检查过那张鼠皮。
皮囊背部,有一个巨大的、撕裂状的破口,正是女妖破皮而出的位置。
那裂口的边缘极其诡异,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焦黑锯齿状。
而且,这张原本坚韧的鼠皮,竟在一夜之间变得乾枯,如同深秋被暴晒过的野草,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成齏粉。
裴昭当时虽觉诡异,但见识尚浅,又沉浸在泠锋陨落的悲痛中,並未深究。
然而今日,在醉春楼,看到那几具尸体似乎隱隱泛著类似的跡象。
难道……枯柳镇的案子,与那偽装极深的女妖……有关联?
或者说作案的与那女妖他们是同一种妖魔。
算了。
他强迫自己停止无谓的揣测,重重倒在臥室那张铺著柔软大床上,合上双眼,將纷乱的思绪压下。
“罢了,明日…自有分晓。”
……
次日,辰时初刻。
丙字区西七院籤押房內,光线明亮。
裴昭端坐於主位的乌木大椅上,腰背挺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著光滑的扶手。
他目光沉静,带著一种初掌权柄的审视意味,缓缓扫过下方站立的四人。
张猛站在他右手边最近的位置,身姿笔挺,脸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忐忑。
像是隨时等待著客人说“换一批”的领班。
对面,站著三个年轻人,形態各异。
最左边一人,身材魁梧,肌肉虬结,是个光头!
光溜溜的头皮在晨光下泛著青茬,引人注目的是,那头皮上清晰地烙印著五枚暗红色的戒疤,呈梅状排列。
裴昭的目光在那五枚戒疤上停留了一瞬。
他曾听闻佛门高僧受戒,多为六点、九点或十二点,这五枚戒疤…倒是少见。
他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但面上不动声色,並未开口询问。
新官上任,不宜显得太过好奇。
右侧的男子则正常了许多。
身量頎长,面容清俊,一头乌黑长髮整齐地束在头顶,显得乾净利落。
他站姿如松,眼神沉静內敛,腰间掛著一把长剑,但裴昭敏锐地感觉到,此人身上最凌厉的气息並非源於剑。
站在两人中间的,是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女。
少女面色异常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一副懒散的模样。
几缕髮丝垂落颊边,衬得那张小脸愈发没有生气。
她微微低著头,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不甚在意,只有在最初看到裴昭时,盯著裴昭的脸愣了一会。
四人均已到齐,腰间都悬掛著铜质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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